67. 水鬼
云妄见师弟自信满满，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便点点头，应了声“好”。
转眼戌时初已过，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李大妮翻出家里最后一根蜡烛点燃给崔昭师兄弟俩照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二位大师，时辰已不早，我煮了清粥，炒了咸菜，你们要不要吃点？”
“给我们一人来一碗。”
云妄朗声回应，考虑到李大妮家穷苦，又补一句，“不用太多，垫垫肚子不耽误今夜办事就行。”
阴物主要在夜间活动，且近几日因为捞尸的问题动静闹得很大，光是李家村就请过好几位大师，早已打草惊蛇了，作恶的东西今晚会不会来，他们也说不准。
清粥配咸菜吃不饱，云妄便从包袱里拿出最后一张葱花饼，撕一半给崔昭，“路上买的干粮，配粥吃，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嗯。”
崔昭爽快接过饼，几口就吃完了。
随着夜越来越深，李家村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入睡，李大妮也听从崔昭的安排回自己屋歇下。
一时间，整个村子只剩下屋后连续不断的虫鸣声和偶尔传来的狗吠。
云妄打了个哈欠，泪水晕湿他修长的睫毛，连日赶路的疲惫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要等多久啊？”
崔昭瞥他一眼，回道：“不知道。”
“师兄，我觉得一直干等也不行，我们分头行动，在村子里走走看看，一炷香后回这里集合，你觉得如何？”
她走到门口，透过屋门的缝隙查看小院内的情况，留存的阴煞之气并没有增加，平静得很。
云妄早就待不住了，听崔昭提议毫不犹豫点头认可，“我觉得可行。”
就这样，师兄弟二人轻手轻脚出门，一人往东一人往西，在陌生的村子里闲逛起来。
李家村地理位置极佳，依山傍水，距离京都城也不算远。
云妄往西一直走到山脚下，没发现问题又慢悠悠逛回李大妮家了。
崔昭往东走，想起白天在河边看到的场景，她特意绕过去查看提前布下的阵法，没有异动，又躲进草丛中偷偷远眺河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没有着急离开，掐诀隐匿自己的气息，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耐着性子盘腿坐在草丛中静静等待自己的“猎物”。
或许是接连得手助长了背后之人的气焰，子时一过，澜河上突然升起浓厚的雾气氤氲着往岸边涌来。
“咔哒”一声响，崔昭缓缓睁开眼睛，冷芒闪过，她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来了！
她猫着身子往前爬了几步，拨开面前的草看向河面。
起初只看到浓黑的阴煞之气，一刻钟后，天眼可见的范围中有一个披散头发的红色身影自水里冲出来，一起一落，很快平稳身形幽幽往岸上飘，红影所过之处掠出一道水痕。
红影很快上岸，湿漉漉一身水还在滴滴答答滑落。
“红衣厉鬼，不，不对。”
崔昭小声呢喃，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瞧那周身浓郁的鬼气，还有接近实体的鬼身，实力至少在鬼将级别，要是放任它继续害人增长实力，后果不堪设想。
崔昭在心中暗暗估量，几息时间，红影已飞速朝她这边来。
她和师兄设的阵法在回李家村的必经之路上，而红影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村子。
“哈哈哈……该死该死，都该死……”
鬼笑阵阵回荡在无人的河边。
崔昭悄然召出伴生笔呈防备姿态，打算等红影靠近直接出击。
然而她低估了对方的实力，伴生笔召出的瞬间，周围空间有短暂的波动，换作其他人或鬼根本不可能发现，偏偏此次她面对的是只实力强劲靠邪术修炼的鬼，哪怕只是小小的波动也被它注意到了。
红影停止漂移，耷拉的脑袋缓缓抬起来，用那双空洞洞的鬼眼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一丝波动的源头。
“死，都给我死……救命，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崔昭听着红影断断续续的声音，又看它不同于常鬼的举动，心中的猜想被印证了。
这是只没有神智受人驱使的鬼。
驱鬼的术法有很多种，正道邪道都有，崔昭对此了解并不深，而眼前这只实力不凡，能驱使它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谨慎为好。
崔昭一手执笔，一手捏符，解开气息封印的瞬间同时出招，红影反应慢半拍直接被她打入阵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阵起。”
崔昭剑指一转，手中符箓应声而出，落入阵眼之上。
霎时间，杀阵金光大盛形成一个圆柱屏障将红影围困其中。
阵法捕捉到阴煞气息直接发动攻击，无数的金色光刃爆出，带着对鬼怪的天然压制力射向红影。
红影一时不察被击中，发出短促的鬼叫，很快反应过来集中鬼力反击，招式又快又狠，不到一刻钟时间，阵法的力量就被它削弱一半了。
崔昭见状神色变得凝重，她想过阵法困不住它，却没想到阵毁的速度如此之快。
看来这只鬼的实力已经逼近鬼王了。
“死，都给我死！”
红影不断嚎叫，声音穿破黑暗，传进百无聊赖闲逛的云妄耳中。
他神色一凛，大喝道：“不好，在河边！”
说着拔腿就跑，阵法启动了，三师弟一定在那里。
担心脚程太慢崔昭出事，他将临别前师父给的加速符贴自己身上，嗖一下窜出去了，还好反应快及时调整了方向，不然直直撞墙上，说不准谁救谁了。
“昭昭，云昭，师兄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崔昭很是无语，在云妄刹不住脚步时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将人拖回来。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冲进河里才能停。”
云妄气喘吁吁，视线不经意瞟到阵法中的红影，呼吸一停，险些撅过去，“祖师爷啊！这鬼厉害的过分，昭昭你断后，实在不行我先跑。”
崔昭：……
二师兄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不过真论实力，他确实不如自己，半年过去也没多少长进。
崔昭在心里疯狂吐槽，现实中还是主动挡在了云妄的前面。
“哗啦”一声响，红影冲破杀阵满脸狰狞朝师兄弟二人扑来。
“昭昭小心！”
云妄刚喊出口，整个人就被崔昭推到一边去了。
“鬼影憧憧，隔山岳之距。”
崔昭用伴生笔迅速临空画出一道护身符迎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