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班师
与之前霂扬见过的两枚相比，这枚打磨的更精致，结合小字，这应该是某个组织代表最高地位的令牌。
这令牌竟然出现在伍恺休的书房里！
韦潺被杀案……皇后遇刺案……
霂扬拿起一旁宝剑，利刃出鞘，剑上光芒刺人双眼，他全然不在意，咬紧牙关道：“把胡一逍带到本王面前来。”
少顷，士兵将人捆绑着带到他面前。霂扬一脚踹上胡一逍的胸口，后者猝然倒地。
他指着地上的人大骂：“胡一逍我告诉你，伍恺休已经打算杀了你的家人灭口，等你被问斩后他们就动手，你最好老实交代！”
这一脚力道很重，胡一逍勉力起身，听到他的话猛然抬头，似乎没料到他会知道这么多的信息，一时间脑子很懵。
霂扬已经没了耐性，拔剑怒对，“说！你跟荆启山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此刻胡一逍已经反应过来霂扬是在诈他，他很有把握伍恺休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只是闭上眼睛，一副平静模样，丝毫不惧颈上剑刃。
霂扬怒火丛生，剑尖对准胡一逍胸膛，眼看就要刺下去。关键时刻，冯友章出声阻拦。
背后的伤好像又裂开了，霂扬顺了顺气息，命人将胡一逍带下去。
他一时气昏了头，胡一逍眼下还不能杀。
平静下来，他与冯友章讲起韦潺被杀案，却隐去皇后遇刺案不提。为了她的声誉，他只能佯装自己不知这块令牌与皇后遇刺的联系。
从胡一逍刚才的反应便能看出，妻儿是突破他的关键，只是昨晚那么一闹，伍恺休肯定把人藏得更严实了，大张旗鼓地搜未必能找到。
该如何找到胡一逍妻儿，霂扬与冯友章一时都有些头痛。
焦灼之际，帐外响起一洪亮的声音：“末将于冲，有事禀报王爷。”
于冲乃从四品明威将军，出身布衣，从军十余载，战争经验丰富。
几年前大宣与劬国交战，因地势不利，我军渐显颓势，决定撤退百里，他作为殿后之军，以一当百，猛挫敌军锐气，使敌军不敢追击，这才给了我方喘息之机，在休整之后大败敌军。
可以说他的将位完全是自己凭战功挣来的，只是那一战之后，他再无出色表现，也一直在明威将军之位上止步不前。
此次带兵剿匪，他作为副将，军机谋略，冲锋陷阵，皆不在话下，亓官霂扬正想此次回去要好好在陛下面前褒奖他，却不知他此来何事。
“进来。”
于冲领命进来，只见他方脸宽颏，髭须掩唇，抱拳行了礼便直入主题：“末将见王爷与冯县令在帐中大半日，连饭也顾不上吃，不知是不是商量与荆启山庄有关的事？”
“是。”霂扬回答他。
“末将的一个远房叔叔是荆启山庄的管事，在那里说话有些分量，不知能不能帮上王爷的忙？”
站在一侧的冯友章皱眉，“将军有如此关系，怎么不早说？”
于冲挠着头傻笑，颇显憨厚，“之前王爷夜探山庄，末将在墙外策应王爷，也不知具体计划，怕坏了事就没说，现在看王爷都为此负伤了，末将也不管这关系有用没用，就一股脑都告诉王爷了嘛……”
原本正愁无从下手，或许于冲这亲戚能成为转机。霂扬思忖着问：“你那叔叔可不可靠，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于冲也不太确定，“其实末将与他联系不多，关系也不亲厚，只是能说上话，不过我那叔叔重利，若许以重金，他应当能答应。”
重利则轻义，此人若是收了钱又反悔也不是没可能，霂扬向于冲说出心中忧虑。
于冲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此事涉及军中机密，若他反悔，末将会亲手杀了他，否则任凭军规处置。”
霂扬浅笑，“你还不知何事，就说是军中机密了？”
“王爷天潢贵胄，亲自涉险，还负了伤，回来又与冯县令密谈这么久，末将猜测定是机要之事，不得外传。”
霂扬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真是粗中有细啊……”又凑近他耳边，“能不能不要总把本王负伤的事挂在嘴边，本王不要面子的么？”
于冲领命：“是！”
向来严肃的冯友章嘴边也挂了笑，对这位不拿架子的王爷颇有好感。
玩笑过后，三人便谋划接下来的事，于冲带着不菲的金银去找他那位叔叔，希望能获得胡一逍妻儿的消息。
霂扬则手书密信一封，信中言明这边的情况，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禁中。他们抓获了胡一逍及其同伙，已然完成朝廷给的剿匪任务，若迟迟不归，就怕朝中有人以此做文章，说他们是有异心。
一想到她，霂扬就丝毫不敢试探皇兄对自己的信任。
……
此次剿灭山贼，本是打算速战速决，带来的粮草有限，眼见着军中伙食越来越差，可好几天过去了，于冲的叔叔还没有消息，在帐中的霂扬和冯友章面色都有些凝重。
再没有消息，他们只能因为粮草不继撤兵了。
正当时，于冲兴冲冲走进营帐，也终于带来了好消息——他的叔叔摸到了胡一逍妻儿的藏身之处。
伍恺休将人藏身在山庄后的一处洞穴内。于冲怕消息有诈，还亲自去探了探，证实消息不假。
霂扬大喜，当即带兵前去，与看守之人一番交战，终寻得胡一逍妻儿。
他一边派兵围困住山庄，一边又亲自回营审问胡一逍。
胡一逍看见妻子与幼子的那一刻，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沉默良久，冒出一句令谁也意想不到的话。
“王爷在京多年，难道不知任鸿胪寺卿的洛家与荆启山庄乃是姻亲么？”
霂扬眼睛蓦然睁大。
鸿胪寺卿洛明继，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朝中无人不知晓，他的女儿则是后宫的洛婕妤。
这一切绝不是巧合！霂扬觉得自己追寻多年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所以你们占山为王劫道的生意也有荆启山庄一份？”霂扬问。
都到了这一步，胡一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我与伍恺休结盟，他为我提供经过山道的商队信息，事后与他平分，因他岳丈的关系，有时我们也劫官商，若有人报官也总能压下来。”
“荆启山庄产业众多，按说不会缺钱，怎么还会跟你们做交易？”
胡一逍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他养了一群死士，这种事不能明面上进行，也不能明面上走账，所以他想跟我一起谋财。”
电光火石间，霂扬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线索，“这些死士，是不是用一块‘鹰’字的令牌作为信物？”
胡一逍怔愣片刻，似乎没想到他能知道这个，木讷地点点头。
霂扬又问出另一个问题，“我们来的时候，你为何没有极力反抗，很快就投降了？”
“伍恺休说，朝廷这次出兵不端了我们誓不罢休，无论反不反抗都是死路一条，倘若我能一人扛下罪责，他会替我照顾好妻儿，朝中也会有人向陛下求情，只治我一人死罪，保其他兄弟不死……”
言及此，胡一逍整个人颓然无力，他付出性命去守护的弟兄，却短短几天就背叛了他。
霂扬立刻下令捉拿伍恺休，然后拔营回朝。
……
紫宸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