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负伤
此时，平津山一带。
此次带兵剿灭山贼，不过三五日便端了山贼老巢，夜晚，士兵们在营帐前庆祝，亓官霂扬亦是畅饮，只有冯友章坐在篝火前，端着一碗酒发呆。
亓官霂扬上前拿酒碗碰了碰他的，酒水洒出大半，冯友章才回过神来。
“我说你干嘛呢，说好的庆祝，你在这哭丧个脸，赶紧起来喝酒了”，亓官霂扬自顾自的说话，“此次回去论功行赏，必有你一份。”
这两日作战，冯友章充分发挥了陛下派他来的意图，霂扬着眼全局，他则洞幽察微，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霂扬也对虞妆暖这个姐夫刮目相看。
只是将士们欢庆的时刻，却只有他板着脸独坐一处。
“王爷不觉得此次剿匪太过顺利了么？”
亓官霂扬正了正神色，在他身边坐下：“你也发现了。”
此次他们杀敌五百，俘虏三千四百人，短短几天，便将困扰地方许久的山贼歼灭，顺利的不可思议，若真这样好办，地方官兵即可剿灭，何须陛下亲自下旨派兵。
冯友章一脸凝重，“此前情报里说，胡一逍勇猛善战，还懂些兵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被拿下，咱们攻打他老巢的时候，他们乱作一团，毫无防守阵型，这绝不像胡一逍的做派。”
胡一逍是这伙山贼的头目，霂扬带兵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所以大部队在路上时，他已经派出一小股队伍提前来平津山附近打探消息。
朝廷派军剿匪的事不算秘密，胡一逍只会提早收到消息，绝不会没有布防。
除非这群山贼背后蕴藏着更大的图谋……
霂扬也没了饮酒的兴致，盘腿而坐，看着冯友章：“看来咱们还不能回去。”
翌日，亓官霂扬命人提审胡一逍至营帐内。
营帐门口支着一堆烤火架，上面架着一整只鹿，肉已被炙的十分熟，香味弥漫进帐内，侍从熟练地切下一大块鹿肉，呈到帐内两人的面前。
亓官霂扬拿起鹿肉咬了一大口，冯友章坐着岿然不动。
“啊~难怪你们要在此处安营扎寨，真是块风水宝地。”亓官霂扬咀嚼几口下咽，露出回味的表情，末了又觉得有点淡，吩咐门口烤肉的人再撒点盐。
冯友章就在他下首正襟危坐，冷眼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像关闭了五感。
霂扬兀自吃完，酒足饭饱，拿起案上绢布擦了擦手，径直走向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胡一逍。
“本王以前听人说书，里面的山贼都是被倒逼为寇，他们劫富济贫，有侠义之风，可看了你们才知道，传闻不可尽信啊，你们库房里堆的那些金山银山，叫本王都大开眼界。有如此财富，最后却落得个砍头的下场，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
他负手在胡一逍身边踱步，后者毫无反应，“踏踏”的皂靴落地声极有节奏的响，双方比拼起耐力。
良久，胡一逍把眼一闭，表出决心，“成王败寇，我只求一死，给个痛快吧。”
霂扬悠闲地在他面前站定，“你一个人死容易，外面你那么多兄弟的人头也要跟你一起落地么？”
胡一逍眼珠转了几下，显然是不忍心，但仍闭着眼强装镇定。
霂扬注意到他的变化，把话锋一转：“本王突然想起件事，你今年三十有四，按理说早该成过亲了，怎么我们擒获的人里没有你的妻儿呢？”
跪着的人警惕地睁开眼，抚平心绪后，他道：“他们不跟我住在一起，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此事跟他们无关。”
霂扬与冯友章对看一眼，知道彼此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跟你住在一起，你的房间里怎么有女人用的胭脂？你隔壁的房间怎么有孩子玩耍的东西？”
此刻，胡一逍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说多错多，且他们不可能找到他的妻儿，他干脆闭口不言。
霂扬知道从他嘴里再难问出什么，命人带他下去。
胡一逍既然在朝廷出兵时没有剧烈反抗，就说明他不怕死，严刑拷打只怕对他没用，要想破了这起令朝廷头痛多时的匪案，恐怕要用些特殊手段。
这群山贼大多在本地有家室妻儿，若是让他们知道胡一逍只藏匿了自己的妻儿……
翌日，反间计果然生效，有山贼不满胡一逍的自私行径，主动提供线索。
据称胡一逍与荆启山庄的庄主伍恺休往来密切，常有书信，不过他们交往隐秘，除了胡一逍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提供线索的人，正是胡一逍的副手，这伙山匪的二当家。
“荆启山庄……”霂扬听后皱起眉头。
冯友章问：“怎么，王爷听说过？”
“曾听……一个友人提起过。”
友人是衡阳，霂扬不便跟冯友章多说。老头之前四处游历，行到陵阳时，曾在荆启山庄歇脚，据他所说，这荆启山庄行侠仗义，济弱扶倾，在陵阳一代广立美名，当地人很是拥戴。
如此，又怎会跟山贼扯上关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霂扬想了想，决定今晚亲自去山庄探探虚实。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派兵卒去只怕会打草惊蛇，而他想着，自己武功又不弱，总不会在这小小山庄里翻了船。
入夜，灯火笼罩整个陵阳，亓官霂扬一身夜行衣，悄然行至荆启山庄外围。
山庄的高墙外列了一众士兵，为首的副将小心从怀中掏出几个物件。
“这是山庄地图，请王爷务必保管好，我等在此接应王爷，这是烟雾弹和信号弹，若遇到危险，点燃此信号弹，我们会立刻闯进去支援。”
霂扬一一接过，飞身跃入荆启山庄内。
今夜月明星稀，刚落地，一支巡逻队伍从前方拐角处走来，他连忙躲在假山后，借着月色看清庄主书房所在位置。待四周无人，他潜行而至，推门进入。
里面陈设与普通书房无异，无非是多了些古玩字画，想来伍恺休不会蠢到把和山贼的往来信件放到明处，必是有什么机关。
他在靠墙的书架上小心摸索，却并无发现，情急之下，失手打落一盏花瓶，幸好他眼疾手快，在花瓶即将落地之时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