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边缘地带

供能站为了束缚有毒气体G-538，设置了两重保障。

第一重是形成磁场的线圈。直径能容下一人的线圈绕了好几绕，里面通着电流和冷却剂，由此形成强有力的磁场，将带电气体限定在反应堆这有限区域里。

而第二重保障，就是银钢制的屋顶。坚硬且封闭的银钢不会让任何气体逸出，哪怕被冲击波冲撞。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气体溢出反应堆过多，在室内积聚到一定程度，不稳定的G-538会直接爆炸。设计银钢屋顶时，设计师考虑到了这种情况，而解决方法是通过地面排走逸出气体。

“反应堆产生的G-538会直接通过管道输送到其他节点。此外，地面有通风系统，可以单向筛选出G-538，储存在地下空间里。”

翌日，两人重新来到了反应堆前。睡了一觉，脑子好使了不少，步仪回忆起了更详细的知识。

好在当初没被秦卓优她们带偏，有在好好学习。

“提前准备的地下空间非常充足，而气体泄露后预警、急停、善后等工作耗时并不长。不用等G-538的地下密度达到爆炸水平，工作人员就可以叫停这一切。”

并且，自有记载以来，任何城市的G-538反应堆都没有泄露过，这套补救装置一直是闲置状态。

“我明白了，”楚拾昔抬头望着坚硬如旧的屋顶，道，“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这个爆炸中心的爆炸规模其实并不大，因为完全被银钢屋顶限制住了，是吗？”

“是。真正惨烈的反而是那些没有反应堆的分节点。这里的建筑外墙之所以破旧，主要是因为后面的异变种反扑。”

分节点爆炸，这个90%以上依赖G-538供能的城市陷入了短暂的瘫痪。有毒的G-538从分节点逸出并迅速扩散，像死神一般笼罩住了民众。

曜霓市的城市弹性很大，等到备用能源启用，最终的结果还不会那么坏。真正的转折点是屏蔽仪。当城市周边的屏蔽仪由于断电而停止运转，这个城市的状况开始急转直下。

那时，在城市周边游荡的异变种远多于现在。蛰伏在城市周边的异变种嗅到机会，立即像争抢腐肉的秃鹫一样扑上来，猩红的浪潮向城市中心席卷。

最终，只有小部分人乘坐飞行器逃了出来。异变种吸收了扩散的有毒G-538，同时也彻底占领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将它变成了联邦最大的异变域。

有了曜霓市这个异变域的吸引，其他地区的异变种显著减少，但这份稍有纰漏就会被蚕食殆尽的恐惧深深地烙在了人类心底，让很多人变得异常胆小。

“分节点之所以爆炸，是因为城市供能站瞬间输送了过量的G-538。我刚才查看过，通风管道和输送管道是通的，也就是说泄露的G-538不止被送到了地下，还过量地传到了各个分节点。”步仪道。

楚拾昔疑惑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G-538？”

“问题就在这里。按理说，只有所有控制棒都被抽出、并且反应堆全速运转的情况下才会产生那些G-538，并且那个量的气体一定是瞬间冲破反应堆的。但是，如果是你昨天推断的，反应堆在检修时间被启动，那就没法一瞬间产生那么多G-538。”

从这里就不太容易往下推断了。

昨晚，步仪的想法是继续调查地面，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但休息过后，她的思路打开了不少，仿佛找回了曾经考试时的手感。

她对楚拾昔道：“其实，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思考题，而是证明题，对吧？”

“嗯？什么题？”怎么突然考起试来了……

“你一开始就说了，你怀疑公会，”步仪淡定地解释，“而现在这里的时间离灾难只有不到一个星期。如果真是他们动的手，那已经会有很明显的证据了，所以我们直接去公会的地盘调查。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你能得到真相，我能根据他们的手段有的放矢阻止模拟灾害，双方都不亏。”

昨天他们在城市供能站找了两个休息室睡了几个小时，现在精神状态好了不止一点。由此可见休息的重要性。

楚拾昔看上去神采奕奕，终于能让人想起来他的本职工作是偶像了。听完步仪的分析，他捧场地鼓掌道：

“好安心啊。”

“谢谢。”步仪对他微微颔首，道，“带路吧。你应该知道异能公会在曜霓市的位置？”

终于到了他的环节，楚拾昔来了些干劲：“交给我吧。”

法阵出现，两人站上去，法阵消失，又是直接传送到了公会大楼门口。在街上来来回回的投影人又出现了，这次的影像很稳定，不像之前一样跟闹鬼似的。

步仪：……这个不定向的精度已经跟定向差不多了。

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然而楚拾昔迄今为止一直没有展露任何其他能力。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扮猪吃老虎吗？

实在是费解。

对他的调查必须要提前才行。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楚拾昔：“……额，怎么了？”

“没什么。”步仪擅长管理情绪，把要做的事记在心里后就不再复盘了，“对了，你对这里了解多少？”

出乎意料地，楚拾昔摇头：“我不了解这里。我是在银渊市长大的，之前从来没来过曜霓市。关于这个位置，我是偶然在地图上看到的。”

“嗯……我明白了。”

当前社会的人口流动性并不强，基本上很难离开出生就在的那片区域。楚拾昔的主要活跃地点就是银渊市，在那里长大十有八九不假。

“不过，从我和异能公会接触的经验来看，他们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地下。”楚拾昔微微一笑，似乎为自己提供了情报感到开心，“曜霓市的公会或许也差不多。”

这跟步仪的计划倒是不谋而合。

“好，那我们直接去地下调查。”步仪同意道。

大门依然大敞着，没有任何阻碍。刚到上班点，大厅里投影人的聊天内容很杂，很难辨识出有用信息。

投影人的智能程度从室外向室内递减，室内这些人与他们没有任何眼神接触，似乎看不见他们一般。

这样倒是方便了，连掩人耳目的身份都不用编。

电梯走不了，步仪看准了地上的裂缝，直接把空气实体化往下砸。轰的一声，裂缝扩大好几倍，步仪单手一撑跳到了下一层。

楚拾昔：哇哦。

下一层顶高不算高，他跟着跳下去，一个屈膝缓冲掉了冲击力。

深入建筑后，投影人数量依然不少，而且比起城市供能站的要清晰很多。步仪看了一圈，问楚拾昔道：“一般来说，公会地下会有几层？”

步仪上辈子虽然也有异能，但只是在异能公会注册了个名字，对其了解并不深。一般来说，财团安全部的成员都完全与财团本身绑定，即便有异能也不可能成为公会的核心人物，这算是心照不宣的规定。

“最多三层……啊。”

看着步仪再次把地板砸开，楚拾昔已经能控制住表情了，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充当气氛组鼓个掌。

“效率优先。”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步仪重复先前的动作一跃而下，随即下面又传来一声爆破声。

楚拾昔：“我明白了！先等等我！”

地下三层，照明也被修复过，因而步仪能看见走廊里没有投影人。

“看上去的确只有三层，”步仪踩了踩地面上浅浅的裂缝，“下面是实心的。”

“唔……不排除有暗室的存在。异能公会很喜欢搞这些机关。”

楚拾昔很快跟着下来了，他落地的姿势很轻巧，动作不像言语那么吃力，甚至显得游刃有余。

示弱也许是他的爱好？步仪收回视线，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当前的情况上。她观察了一下走廊的走向，随即直接朝着深处走去，直奔主会议室。

尽头的会议室里空无一人，连墙壁都还相对完好。

她往旁边让了让，对楚拾昔做出“请”的手势。经过她身边时，楚拾昔和她对视一眼，光线落在他眼中闪闪发亮。

“这里。”

不知得到了什么动力，楚拾昔找机关又快又准，他在墙壁某处轻轻一按，大屏幕就缓缓向上升起。露出的房间里，照明立即点亮，像是个普通的资料库。

“应该还有二级暗室。”

楚拾昔喃喃自语着，缓缓走入其中。步仪走到暗室门口，视线从升起的屏幕上扫过。

“这些不像是电力驱动，否则现在不会这么灵敏。”她低声评价道。

“的确不是电力驱动，而是一些巧妙的机械结构。”楚拾昔一边找机关一边回答她的问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