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垃圾不会说谎

天刚蒙蒙亮，苏州城最肮脏的角落——城南垃圾倾倒场，正上演着一出与周围恶臭环境格格不入的戏剧。

几个伪装成收破烂的汉子，正忍着熏天的臭气，用长长的铁钩在一堆堆散发着酸腐气息的垃圾山里翻检着。

他们是张衡派出的“资产清查特别行动组”，此刻，他们的战场不在账本之上，而在这些被所有人遗忘的城市排泄物之中。

“东边那堆翻完了吗？”一个领头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用一块湿布捂着口鼻，声音瓮声瓮气。

“头儿，除了几只死老鼠和馊掉的饭菜，啥也没有！”另一个组员回道，脸色因恶臭而有些发白。

“继续！把西边那片新倒的也给我翻过来！记住，我们要找的不是金子，是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众人快要被这地狱般的恶臭熏得晕厥过去时，一个负责筛查城东片区废料的组员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头儿！快来看！这里不对劲！”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只见那人指着一堆半掩在淤泥里的木桶碎片，神情激动。

那碎片上，还残留着一层黏腻的、深褐色的油渍，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桐油味。

“不止这个！”那组员又从旁边扒拉出一堆被撕碎的粗麻袋，麻袋的纤维缝隙里，嵌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的硫磺粉末。

领头的年轻人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抓起一把麻袋碎片，凑到鼻尖使劲嗅了嗅，随即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数量！立刻估算这批废弃物的数量！”

半个时辰后，一份带着恶臭却价值连城的报告，被火速送往府衙。

报告内容简单而又触目惊心：城东垃圾场内，发现了远超正常用量数百倍的桐油桶残骸与硫磺麻袋碎片。

所有废弃物的倾倒路径，都指向了一个源头——临近运河、早已废弃多年的黑龙观！

府衙，指挥室内。

张衡正准备将这一重大发现向沈棠汇报，议事厅的大门却被“砰”的一声猛地撞开！

一名负责海防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浑身湿透，嘴唇发紫，人还未站稳，那嘶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哭喊声，便已响彻整个大厅！

“大人！敌袭！敌袭提前了！”

整个指挥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说清楚！”沈棠一步上前，扶住那名几乎要瘫倒的斥候。

“倭寇……倭寇的船队，昨夜冲过了风暴！”斥候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恐，“他们……他们将提前一天，也就是明日清晨，抵达苏州港外！”

明日清晨！

这个消息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原本还算充裕的备战时间，被瞬间压缩到了不足十二个时辰！

就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手足无措之际，张衡却快步上前，将手中的垃圾场报告重重拍在沙盘之上，语速快得惊人：“师兄！城内也有变！我们找到陈伯言的毒蛇窝了！”

他指着地图上黑龙观的位置，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所有证据都指向这里！一个临近运河的道观，大量的桐油和硫磺！这是火船！陈伯言的计划是在倭寇主力登陆前，用火船焚毁苏州港，为他们扫清障碍！”

一个来自海上，一个来自城内。

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死亡情报，在这一刻，被沈棠的大脑瞬间拧成了一股绳！

他短暂的震惊过后，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再无半分慌乱。

他走到巨大的苏州地图前，看着那代表着黑龙观的红点，和城外那正急速逼近的死亡舰队，一个完整的、恶毒的阴谋链条瞬间清晰。

“没时间了。”沈棠的声音异常冷静，却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决然。

他猛地转身，面对着堂下所有因危机而脸色煞白的下属，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雷霆指令！

“张衡！”

“在！”

“给你第一营，给你两个时辰！子时之前，突袭黑龙观！我不要俘虏，只要废墟！把那里所有的船，所有的人，都给我烧成灰！”

“石大锤！”

“末将在！”

“‘铸铁’计划提前！现在！立刻！把我们所有的铁头长矛，全部分发下去！”

“周通！”

“在！”

“取消所有休息！天黑之前，我要让每一个新兵，都把‘刺’这个动作，给我练成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

在末日降临般的巨大压力下，沈棠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爆发出惊人的决断力。

整个指挥室非但没有混乱，反而像一台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