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事情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一旦挣脱缰绳,便再也不受谁的控制。
过了几日,白羽歆收到参加宫宴的邀请。
与其说是邀请,通知还差不多吧。
白羽歆料想,邀请她不过是因为近日宴崇身体看上去好了不少,又需要她随时在旁边照料。
近期,关于宴崇身体渐好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这其中白羽歆功不可没。
试药的小太监喝了药身子也变得身强力壮,面色都比往日红润了不少。
“看来这白姑娘还真有点本事,怪不得能在景州名声大噪。”张福海若有所思地说。
在宫宴上,白羽歆意外看到了厉玦。但仔细想想,他出现在这里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厉玦因举荐白羽歆入宫,深得宴崇重用。
这次宫宴主要是为了庆祝宴崇身体渐好,所以才举办得如此盛大。太子还有其他几个皇子进献了不少奇珍异宝,就连远嫁的公主都回来了。
长公主宴眀殊也来了,她和前不久白羽歆见过的样子不大一样,看上去似乎精神疲惫,但又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她衣着朴素,与装潢华贵的皇宫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宴崇喝了许多酒,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从傍晚来到晚上。
白羽歆自然是没空煎药的,院使孟平主动提议帮忙。白羽歆将药方告知给他,便由着他去了。
入夜时分,从孟平手里拿到煎好的药,白羽歆在张福海的引领下走进养心殿。
关门声从她身后响起,白羽歆将药送到宴崇身边。身边的太监宫女看着烂醉如泥的宴崇,不知该不该将药喂给他。
“朕成人那天,也是在这样的晚上。”白羽歆猛地向他看去,却发现宴崇还是神志不清的模样。
“父皇说,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成人,要看他什么时候杀了第一个人。”
“朕杀的第一个人,是朕的皇兄。他身为太子,却没有丝毫才能,只是因为嫡子的身份,才深受重用。”
“朕杀的第二个人,就是父皇。”
宴崇杀了先皇时,先皇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懦弱的十一皇子居然亲手将他送上绝路。
白羽歆看到,屋里的太监宫女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子,像是房间内的摆设一般。
她掐着掌心,咬着嘴唇,将药放在桌子上,嘱咐宫女将药让皇上喝了。
白羽歆转身就走,直到走出很远才平复心情。
—
第二日,上朝时宴崇神清目明,看起来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好了。
他不记得自己酒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睡得很沉。
不过,一想到昨日听见百官的阿谀奉承,宴崇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然而,一道有些与众不同的声音传到宴崇耳边,打破了看似宁静祥和的氛围。
“陛下,微臣斗胆,有件事要禀报。”
宴崇皱起了眉头,看他这颤颤巍巍的样子,一定是些他不愿听到的话。
他刻意忽略这句话:“如果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偏偏那人很急切,语速飞快地说道。
“陛下!微臣平日喜爱研究药理,虽不能与宫中太医相比,但对于调养身体也略通一二。”
“陛下您从面相来说,恐怕......”
宴崇眼中怒意更甚:“恐怕什么?”
“恐怕命不久矣啊,陛下!”
大得有些空旷的殿内此刻十分安静,大臣们屏住呼吸,生怕那位皇帝暴怒,殃及自身。
然而,宴崇听见那番话却笑了出来。他不顾形象地大笑着,然后停下来,冰冷的视线注射着那个显得不知好歹的人。
“来人,拖出去,就地处决。”
殿内顿时跪倒了一片,只能听见那个人的哀嚎声。
不多时,今早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就连身在太医院的白羽歆都听说了。
其他人都用一副担忧而恐惧的神色议论这件事,而白羽歆则表现得风轻云淡。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沁满了汗。
白羽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院使,心中不由得冷笑。
再等一等,他恐怕就要重复这个下场了。
—
宴崇回到寝殿内,接过张福海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忽然神色扭曲了一下。
“皇上,您怎么了。”
张福海见状,忙上前去。
宴崇吐出一口血,身子歪斜着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
“还不来人!”
—
太医院出动了不少太医,白羽歆只是盯着眼前的医书看,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
其实只要留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的书始终停留在一页。
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几个毒草的功效,笔迹很熟悉,白羽歆曾经翻过这本书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记录人名叫白济仁。
白济仁,原主的父亲,曾经的院使。
看来,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白羽歆准备了适量的药草,只是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功效不足以杀死一个人。
外面传来嘈杂声,白羽歆抬眼,看见一群护卫走了进来。
“白羽歆,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果然,还是来了。
跪在寝殿上,被四周的目光盯着,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白羽歆佯装委屈,极力辩证自己根本与此事无关。
她很惊讶地看到宴崇居然醒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已经能撑死了坐着了。
“大胆!太医明明白白地说陛下所中的毒从往日喝过的药中来,还想抵赖?”
“什么毒,我真的不知道?”白羽歆摇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张福海。
“试药的太监刚才也吐了血,你还说不是你下的毒?”
“敢问各位大人,这毒是从何时潜伏在陛下身体中的?”
一边的太医看了张福海一眼,在得到后者的允许后开口:“大约是昨日子时。”
“昨日小女有幸得到宫宴邀请,因此昨日晚间的药是院使大人代为煎制的。”
“传院使。”
院使孟平一进来便对白羽歆破口大骂,然后在宴崇和张福海面前涕泗横流,声称自己绝对与此事无关。
张福海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了什么,侍卫走出门去,不多时,带来了一个被一块布包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