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飞到天上
这瞬间，孟惊鸥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惊愕地盯着面前的人，颤抖着叫出了那个名字：“章善雪。”
不，那不是章善雪，然而下一刻，孟惊鸥却又意识到，他看到的章善雪或许不是章善雪，这个她整个人以一种不可能的姿态贴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孟惊鸥，手机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细节，却能看到黑暗中她近在咫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孟惊鸥心脏猛烈的跳动，他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骇恐惧，章善雪的脸歪了歪，露出几分疑惑：“我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孟惊鸥怎么开心的起来，他感觉心脏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几乎在哽咽：“小、小雪？”
章善雪：“你不欢迎我回来。”
孟惊鸥没有应声。
做出了判断，章善雪动了，孟惊鸥看见她隐匿在黑暗里的身体突然转过去，空气中的臭味浓郁刺鼻，簌簌的粉末落在孟惊鸥的发梢额头，引起他猛烈的喷嚏和咳嗽。
再一睁眼，原本在床上的章善雪站到窗边。
“小雪——”虽然并不知道章善雪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可心中对她回归的期待终是战胜了恐惧，他吼道，“别走！！”
章善雪立在窗边，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剪影，除了脸，她静默的立在窗边，那高大的影子让她看上去竟是像一只完全不认识的生物，恍惚中，孟惊鸥竟是在她身后看到了一对瘦骨嶙峋的翅膀。
“小雪！！”为什么，章善雪会有翅膀？由不得孟惊鸥想那么多，不能让她离开的心情占据顶峰，孟惊鸥几乎在哀求，“我没有不欢迎你，孔姨，你妈妈，你妈妈……为了找你，快不行了，你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章善雪静默而立。
孟惊鸥喊道：“小雪，小雪，我们一直在找你！”
许久的沉默，黑暗中，章善雪一动不动。
孟惊鸥连滚带爬的冲下床，嘴里叫着章善雪的名字，求她可怜可怜孔姝，不要再离开。他坚信，无论章善雪变成什么模样，孔姝一定都可以接受。
可是没用。
章善雪走了，孟惊鸥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窗户离开，巨大的翅膀扇起了风，遥遥的风声里，夹杂着一句隐隐约约的话语：“让妈妈放手。”
“把手松开，让我走吧。”
孟惊鸥呆坐地上，一时间无法分清眼前的是残酷的现实还是可怖的梦境。
那真的是章善雪吗？
她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真的还能……回来吗？
**
在医院守夜的姜浮接到了孟惊鸥的电话。
电话里，孟惊鸥断断续续地述说了他的遭遇，说完后，他问姜浮，这些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是不是也快疯了。
“你得信我，姜浮，除了你之外没别人了，我确定我不是出现幻觉了，我真看见了她，她走之后窗户确认开着，我身上还有她落下的粉末，我没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姜浮：“我知道。”
轻描淡写三个字，让孟惊鸥长舒一口气。
“我就怕你不信我。”
姜浮：“我信。”
姜浮是个很可靠的人，在最需要肯定的时候能得到姜浮的一句我信，让孟惊鸥安心不少，他垂头丧气：“姜浮，你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姜浮：“嗯，因为我见过。”
孟惊鸥：“啊？？见过什么，你见过章善雪？？”
“不是。”
“那你见过什么？”
“我见过长翅膀的人，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孟惊鸥简直听到了鬼故事：“你也见到了长翅膀的人？？”
“是，这次去溪洲的时候见到的。”姜浮换了个姿势，她旁边就有扇窗户，窗户外面是黑漆漆的夜，城里的夜，即便是晴天，也少见星星，让她思念起故乡的夜空，那里总能看到满天繁星，“有个人徒步的时候失踪了，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飞在天上。”
孟惊鸥很佩服姜浮能把这么恐怖的事情说的这么淡然：“怎么会飞在天上，他变成鸟了？”
姜浮：“就长翅膀了呗，哦，可能也不是鸟……”
孟惊鸥崩溃了：“姜浮，你为什么能说的那么淡定？”
姜浮：“嗯，小时候姥爷经常同我说恐怖故事，听惯了。”
孟惊鸥：“……”
孟惊鸥只知道姜浮在宁夏长大，并不知道她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孟惊鸥：“你、你家是做什么的？”
他问出口就后悔了，姜浮肯定不会回答。
果然，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就在孟惊鸥准备找个别的话头岔开时，传来了姜浮轻飘飘的声音。
“建国以后进狩猎队去了，打些毁坏农田的野猪什么，合法的。”
那建国前呢？
孟惊鸥本打算继续追问。
姜浮打断了他：“你还睡得着吗？”
孟惊鸥：“睡不着……”
姜浮：“反正睡不着要不你来医院陪我守夜？”
孟惊鸥：“也行。”
守夜枯燥，又怕孔姝出事不敢睡得太死，孟惊鸥过来时看见状态惨烈的孔姝，又想起刚才见过的孔善雪，后背一个劲的冒鸡皮疙瘩。
姜浮瞧见他脸色煞白，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孟惊鸥在姜浮身边坐下：“你说，小雪回来了，怎么不找孔姨，来找我？”
姜浮努努嘴：“孔姨现在这样子，看见小雪那模样你说是好是坏。”
孟惊鸥语塞，他内心觉得无论章善雪变成什么模样，孔姝都能接受，可是就算是接受，第一时间看见女儿变成那副模样，肯定还是会受刺激。
孟惊鸥：“唉。”
姜浮：“她和你说了话？”
孟惊鸥：“嗯。”
“说什么了？”
“她让我劝劝她妈，让孔姨放手，让她走。”
说到这个，孟惊鸥很丧气：“要是真劝得动，哪里会到今天这个局面！”
姜浮听着孟惊鸥的话有点走神。
孟惊鸥习惯了姜浮的状态，她就是这样，有时候聊着天，魂儿却已经飞到天涯海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