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求求你们互相背刺吧
冰冷的白炽灯下,140名幸存者回到集体宿舍。
执行官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再次强调一遍,所有玩家立即休息,保存体力,第三场游戏将于午夜十二点开始。”
金属门一扇接一扇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初与序坐在角落的床铺上,慢慢掰开昨天身下的一袋面包,将面包分成五份,推给同伴。随歌接过,啃了一口:“你们觉得第三场游戏会是什么?迷宫?狩猎?”
冬逢初将长剑横放在膝头:“可能和第二场游戏一样,玩家强制分组行动。”
他话音刚落,宿舍大门再次划开,一队穿着纯白制服的执行官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入,其中一人站定,厉声宣布:“颈环亮起的玩家请立即出列。”
“他们又搞什么?”随歌扬起眉毛。
下一秒,玩家们的颈环陆陆续续亮起白光,初与序看见自己队伍里另外四人的颈环同时亮泛起刺目的光芒。她皱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颈环,却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光芒。
“你的怎么没有亮?”景明垂说着,手已经摸上手腕上的琴弦,却被执行官打断:“景小姐,这是系统随机分配的,只是巧合而已。”
四人站起身,冬逢初在离开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包含太多信息:警惕,叮嘱,还有某种近乎温柔的安抚。初与序想站起来,却发现颈环压制着自己的行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按着她的肩膀。
颈环亮起的一共有十四位玩家,当最后一名玩家离开后,大门轰然关闭。初与序独自坐在角落,四周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上。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刺在自己身上,好奇的,畏惧的,担忧的,幸灾乐祸的。
齐无尽不知何时出现在三米外,他倚着墙,道:“为什么唯独留下你呢?”
初与序没搭理他。
与此同时,景明垂等人跟随着执行官,踏入一间纯白的空间里。四壁惨白的墙面在视野里无限延伸,天花板低得几乎触手可及。
“请在此等候进一步指示。”执行官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那些纯白的身影凭空消失。
“执行官的统一制服不应该是黑色的吗?”有玩家小声提醒。
景明垂盯着四周雪白的墙壁,忽然喝道:“不对!”
她的警告来得太迟了。
冬逢初闻到一丝甜腻的气息,像是腐烂的茉莉。他条件反射屏住呼吸,但余光已经看到最先倒下的身影:一个壮汉像被抽掉骨头的玩偶般轰然倒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玩家们接二连三地栽倒在惨白的地面上。
“是迷药!遮住口……”
景明垂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捂住口鼻,看着身边的队伍一个个倒下,而自己那双锐利的眼睛也渐渐失焦,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见随歌的竹扇“啪嗒”落地的声响。
宿舍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初与序坐在床沿,指腹触碰耳右耳上的耳骨夹,此刻对面安静的可怕。一小时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冬逢初那边没有杂音,没有电流干扰,只有令人窒息的空白。
她忽然站起来,周围幸存的玩家被她吓了一跳。初与序径直走向门口,奇怪的是,守在那里的白衣执行官纷纷让开了通道。
“您要去哪?”离得最近的执行官问。
初与序拔出短刀:“找人。”
“啊。”执行官发出叹息声,突然抬起手臂,指向走廊尽头,“那边。”
初与序看过去,尽头处本应是墙壁的地方,此刻诡异地延伸出一条锈迹斑斑的通道。那是火车的铁轨。暗红色的锈迹像干涸的血痂,轨道两侧散落着零星的人骨。
她回头看了眼那些执行官,他们静立如雕塑,胸前的徽章在阴影里泛着光。
铁轨在脚下发出不详的震颤,初与序沿着轨道边走,宿舍大门在身后关上。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
她往前走了不知多久,来到分岔路口。锈红的轨道在面前分裂成两道。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景象后,她心跳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僵住。
左侧轨道上,景明垂、江意和随歌被镣铐死死锁住,陷入昏迷,无法使用武器。右侧轨道上,十名素不相识的玩家,以及冬逢初同样被禁锢,除了冬逢初,其余十人惊恐地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咽。
“你来了。”
执行官从雾中浮现,纯白制服纤尘不染。他伸手抚摸一旁锈迹斑斑的拉杆,齿轮咬合处凝结着可疑的污垢。
“你听过‘电车难题’吗?”执行官似笑非笑道,“这可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
“请听我说规则。”他轻轻踢了踢轨道,锁链哗啦作响,“左侧轨道上,禁锢着你的三位队友:景明垂、随歌和江意。右侧轨道上,禁锢着冬逢初与另外十名无辜玩家。”
“你面前的控制杆将决定电车行进方向,不拉动控制杆,电车将沿原轨道行驶,你的三位队友将存活,而冬逢初与十名无辜者将被碾碎。若拉动控制杆,电车将改道,碾压左侧三人,保全右侧十人与你的爱人。”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跳下去,挡住火车,救下所有人。但你的道具「不死鸟徽章」无效。”
初与序神色一顿,右眼旧伤在此刻复发,有血珠顺着脸颊滚落。
轨道开始震动,远处亮起刺目的火车灯。
“你只有五分钟思考时间。”执行官弯腰,贴在她耳边说,“顺便一提,这些‘无辜者’里面,除了你的爱人。还有三位在上一轮游戏里,把落单的玩家推下深渊呢。”
初与序站在拉杆前,手悬停在锈蚀的金属上方,右眼的血珠滴落在拉杆上。
“救救我们!”右侧轨道上,一个男人疯狂挣扎,手铐在铁轨上撞出刺耳声响,“你他妈愣着干嘛?快拉控制杆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少女哭喊着,泪水冲开脸上的血。
“贱人!你想看着我们死吗?!”
谩骂声与哀求混杂在一起,在隧道里形成扭曲的回音。初与序的手指触到拉杆,金属的寒意顺着皮肤直抵心脏。
而右侧的冬逢初,他正在笑。那种初与序最熟悉的笑,带着点无奈,带着点纵容,仿佛在说“你早就知道该怎么选。”
铁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在枕木间跳动。初与序的耳骨夹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冬逢初温柔的声音:
“干你真正想干的,不用害怕。”
蒸汽机车的灯光刺破浓雾,还有两分钟。初与序这才看见,那辆火车正是她进入团队赛第一天看到的。
初与序忽然收回手,没有拉动拉杆,默默推到安全区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刹那间,右侧轨道上的咒骂声变成了绝望的嚎叫,有人拼命用头撞击铁轨,哭嚎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诅咒初与序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