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99章 逃避
左池的私人诊所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病床上,“墨玄”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眉头紧紧地蹙着。
似乎在梦中也在经历着某种痛苦的挣扎。
左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冰冷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疲惫。
他接到消息就从上班的地方赶了过来,此刻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整个人看上去憔历不堪。
隔壁的办公室里,雏雪、左池、梦梦以及李牧寒、姜槐、常越等人围坐在一起。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梦梦蹙着秀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情况……好像比我们最初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
“她的两个人格……似乎已经开始产生激烈的冲突了……”
雏雪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手中的一份病例报告上,眼神复杂。
“什么意思?起冲突?”
李牧寒有些不解地问道。
“之前不是说,渡鸦的人格已经很弱了吗?怎么又会起冲突?”
雏雪抬起头,耐心地解释道。
“原本,渡鸦和那个新生的‘墨玄’,就已经可以看作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人了。”
“她们拥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情感,却共存在一副身体里。”
“之前,渡鸦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处于一种忍让或者说自我压抑的状态。”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墨玄’这个人格掌控着身体的主动权。”
“在这种情况下,主副人格之间虽然存在差异,但并没有发生直接的、剧烈的冲突。”
“但是现在……”雏雪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或许……或许是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试图唤醒渡鸦的尝试,反而……刺激到了她。”
“她可能……她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她……想要夺回这副身体的控制权了……”
姜槐皱了皱眉,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那她为什么要伤害那只猫?如果她想夺回身体,针对的应该是
‘墨玄’这个人格才对,为什么要对一只无辜的小动物下手?”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常越痛苦地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沙哑而艰涩的声音说道:“不是渡鸦想要杀了那只猫而是墨玄。”
“因为……因为墨玄……真正的墨玄……她最讨厌的……就是猫……”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常越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墨玄她……她对猫**严重过敏,小时候还被邻居家的野猫抓伤过,打了很多针,受了很多罪。”
“从那之后,她就对猫这种生物……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和恐惧……她从来不喜欢猫……”
“而左祈……还有渡鸦……”
常越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两个……却都非常非常喜欢猫……那只布偶猫,是左祈特意买来送给‘墨玄’的,他以为……他以为她会喜欢……”
真相大白。
可姜槐却觉得不对劲.
按照之前他们说的。
左祈和墨玄认识了很久。
二人也是互生情愫。
左祈难道真的不知道墨玄讨厌猫吗?
如果左祈真的把这个新生人格当成了曾经的墨玄,那又为什么会送她一只她最讨厌的猫呢?
左池猛地将手中的病例报告扔在桌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和担忧。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了!”
左池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那个所谓的‘墨玄’人格,她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警告渡鸦!”
“她在告诉渡鸦,不要再试图反抗!不要再妨碍她和左祈在一起!”
“她甚至不惜伤害左祈最喜欢的东西,来宣示她的‘**’!”
“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左池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两个人格,如果能够以一种温和、包容的方式相互融合,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如果她们继
续以这种互相伤害、互相争夺的极端状态持续下去……那么很快!”
“很快就会出大问题!甚至……甚至可能会导致渡鸦的精神彻底崩溃!到那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左池这番话,变得更加压抑和沉重。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凌依依和陆七走了进来。
凌依依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只受惊的小猫咪。
小家伙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正蜷缩在凌依依的怀里。
用湿漉漉的蓝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众人。
“已经没事了。”
凌依依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宠物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外伤,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有些应激反应,好好安抚几天就没事了。”
陆七也点了点头补充道。
“我和左祈说过了,这只猫咪这段时间先养在我们0721的工作室,他也答应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再让它待在‘墨玄’身边了。”
众人闻言,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只无辜的小生命是安全了。
然而,姜槐的眉头却依旧紧锁着。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渡鸦和“墨玄”对左祈那份扭曲的爱。
但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左祈呢……”
姜槐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陆七摇了摇头。
“他一直守在病床边,情绪很低落,几乎没怎么说话。看得出来,他也很自责,很痛苦。”
姜槐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众人说道。
“你们先聊,我出去抽根烟。”
“我和你一起。”李牧寒也站起身。
“别,我现在看到你有点想吐,你让我自己呆会儿。”
李牧寒对着姜槐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姜槐离开了办公室,但他并没有真的走出去抽烟。
而是径直来到了隔壁的病房前。
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左祈憔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是姜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姜……姜组长?”
“我能和你谈谈吗?”
姜槐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左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侧身让姜槐进了房间。
病房内,光线有些昏暗。
“墨玄”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但眉头依旧紧锁。
姜槐的目光在“墨玄”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
然后转向左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可真是……作孽啊,左先生。让这个女人……为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左祈默默地走回到病床边,重新坐下,眼神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墨玄”,没有说话。
姜槐没有坐下,而是缓步走到他的身边。
双手插在口袋里,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压迫感的语气,笑着继续说道。
“我听说了你和……嗯……‘墨玄’的故事。很感人,很浪漫,也很……曲折,我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
左祈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疏离,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我不想从您的口中听到,典狱长。毕竟……您包庇了她……”
“嗯?”
姜槐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包庇?我包庇了谁?”
就是这里。
很不对劲。
这里和其他人对自己说的情况有矛盾。
或许是当局者迷,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关键的点。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左祈的身边坐下。
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笑着问道。
“嗯?我有些听不懂,左先生。您能具体说一下,我到底包庇了谁吗?”
左祈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恨意:“……莫里亚蒂。”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个恶魔!您竟然……您竟然会包庇她!”
“哦?”
姜槐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轻松。
“莫里亚蒂啊……嗯,她的确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据我所知,莫里亚蒂好像……并没有直接对你们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至少……在公开的记录里,是这样的。”
“你怎么敢这么说!!?她杀了……!!”
左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死死地瞪着姜槐。
然而,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姜槐也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了左祈的衣领,手臂发力,狠狠地将他推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砰!”
的一声闷响,左祈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哼。
但姜槐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用膝盖死死地抵住左祈的小腹,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
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姜槐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和……愤怒。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一般,嘶哑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说啊!!!”
“她杀了谁!!?!”
“给!我!说!!!”
左祈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大许多,此刻散发着如同实质般杀气的男人。
姜槐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冰锥,直刺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虚。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李牧寒、左池、梦梦、雏雪等人鱼贯而入。
当他们看到病房内这剑拔**张的一幕时,都露出了诧
异的表情。
“姜槐!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李牧寒见状,立刻厉声喝道,同时快步上前,试图将两人分开。
然而,姜槐却像是没有听到李牧寒的话一般。
依旧死死地盯着左祈,眼神中的怒火和寒意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左祈吞噬。
他就这样盯着左祈,足足过了十几秒钟。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松。
眼中的怒火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失望。
他缓缓地松开了揪着左祈衣领的手。
甚至还伸出手,轻轻地帮左祈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暴怒的人根本不是他。
“没什么。”
姜槐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和左先生之间……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
他拍了拍左祈的肩膀,眼神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左先生……好自为之。”
说罢,姜槐便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众人。
以及瘫软在墙边,脸色煞白的左祈。
“喂!姜槐!你给我站住!到底怎么回事?!”
李牧寒见状,立刻追了出去。
诊所外,姜槐并没有走远。
他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