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姜云昭?她怎么可能回来了!
梅柔卿眉头紧锁,追问道:“你兄长呢?还有姜云昭呢?”
姜绾心撇了撇嘴:“兄长他还在丹阳郡公府里,一心想着如何讨好那位县主呢!至于我那位好阿姊……”
她唇角轻挑,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听说昨夜在宴席上,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引得永熙王注意,两人一前一后离席而去。之后便再无消息,一夜未归呢!”
一旁的温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站在她身旁的绾棠,眼中带着恐惧,紧紧拽住了温氏的衣袖,将脸埋了进去。
“什么?一夜未归!”姜老夫人当即脸色一变,扯着嗓子骂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在山野长大的贱骨头,就是没半点规矩!跟她那个装模作样的娘一样狐媚……”
“娘!”姜世安扶住姜老夫人的手肘,“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如果说方才听到太子那模棱两可的话语,他还有些悬心,此时听了姜绾心的讲述,他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尽消了。
他强自按捺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扶着老夫人迈过高高的门槛,心里忍不住想:大女儿在外流落多年,缺少教养,能攀上永熙王这门高枝,哪怕只是侧妃,也足以让他脸上有光!
更别提如今小女儿与东宫的婚事,眼看已**不离十,板上钉钉了!
他回想起方才太子马车直奔皇城的方向,一时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难道说,太子殿下这般急着离开,是打算今日就向陛下请旨赐婚?
进宫请旨的确有其人,但却并非太子。
事实上,太子萧鉴今日确实进宫面圣,却在通往紫宸殿的玉阶前,被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常玉拦了下来。
常公公手持拂尘,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恭敬笑容,微微躬身道:“殿下,圣上口谕,令您在府中静心思过。殿下今日未经传召便出府入宫,已是违逆了圣意。”
萧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滑过一抹阴沉。
旋即,他蹙起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切:“常公公,孤今日进宫,实是因万寿节将至……”
“殿下孝心可嘉,”常公公不卑不亢地打断他,笑容不变,“只是圣上万寿节的一切仪程,自有礼部循旧例精心操持,陛下亦有圣裁,殿下实在无需过多忧心,还是在府中静养为宜。”
紫宸殿内,常公公悄无声息地走入,见皇帝并未如常批阅奏折,而是盘腿儿临窗而坐。
他上前几步,低声道:“陛下,顾影那边传来消息,说秦王殿下已至宫门,再有半刻钟便能到紫宸殿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深沉。
“萧玦**?”他声音平静无波。
常公公躬身道:“是。听说从熙园里掘出的尸骨,已逾二十具。尚且不算青莲观和青霞观里那些烧成炉灰的可怜人。”
皇帝鼻子里溢出一声冷哼:“他是太放肆了。朕容他多年,他却愈发不知死活。”
常公公试探着开口:“恭喜陛下,永熙王一死,他手中把持的那条玄铁晶矿脉,终于能顺利回归陛下掌控,于国于民,皆是大利。”
皇帝一时并未接这个话头,脸上也未见丝毫欣慰之色,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思虑。
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常玉,朕这几个儿子,你瞧着谁最像朕当年的模样?”
常公公闻言,脸上堆起惯有的谄媚笑容,嘿嘿一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老奴瞧着,皇子们金尊玉贵,个个都有陛下的影子。但若说最像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觑着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老奴觉着,无论行事风格还是那份杀伐决断,还是秦王殿下,最肖似陛下当年。就连那眉眼容貌,也像足了七八分呢!”
皇帝突然笑了起来,眼底那抹深沉似乎化开了一些:“朕也这么觉得。渊儿虽是大哥的孩子,但他自幼是在朕身边长起来的,不论容貌还是性情,都最像朕。”
他眼底罕见地闪过一抹柔和的水意,“不过,他那双眼睛,看人时偶尔透出的那股子执拗劲儿,倒是像极了他娘亲……”
常公公又道:“陛下,方才太子殿下来过,说是想替您张罗万寿节事宜……”
皇帝猛地站起身,指着外间叫骂:“让他滚!真当朕老糊涂了,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他气得倒背着手,在殿内来回疾走了几圈,对常公公道,“跟他那个娘一个德性!骨子里的蠢钝恶毒!”
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皇帝咳得弯下了腰。
“老奴已将殿下劝回去了。”常公公上前,熟练地为他拍着后背顺气,温声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您不是做好打算,要给秦王殿下和姜大姑娘赐婚嘛!”
皇帝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气息稍平。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带着不满的女声自殿外传来:“皇帝要给渊儿和谁赐婚?”
只见太后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盛装出现在殿门口。她妆容精致,试图掩盖岁月的痕迹,但那厚重的脂粉下,眼角的细纹与微微下垂的嘴角,透出一种强撑门面的衰老与刻薄。
她扶着宫女的手,一步步走上前,目光锐利地盯住皇帝,追问道:“可是尚书府姜家?是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
皇帝含混了一声,神色掠过一丝不耐:“母后不必着急过问,朕还未下决断。”
他朝常公公使了个眼色,站起身,作势欲走。
常公公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恭敬地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先前已约了几位枢要大臣,要往蓬莱殿商议军务,娘娘您看……”
太后不大高兴地嘟囔:“行啦。知道你嫌哀家碍眼,不耐烦陪着说话。”她追问皇帝,“皇儿,你皇叔今年可进京了?”
太后口中的“皇叔”,正是永熙王。
皇帝眸中凝冰,他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向太后:“母后还是莫要与永熙王往来过密为好。有些事,适可而止。”
太后这下是真的恼了,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你们都嫌哀家!皇帝嫌,你皇姐也嫌!渊儿更是整日不见人影!除了心儿那孩子体贴懂事,时常入宫来宽慰哀家,你们这些人,没一个贴心的!”
皇帝强压怒火道:“朕知道母后想要什么。但人终有一老,此乃天道轮回!一些旁门左道,还是尽早摒弃,莫要再用了!”
太后脸色骇然,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即便浓妆也难掩衰老的脸。
皇帝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徒留太后僵立在原地,脸色青白交错,她猛地抓住正要跟随皇帝离开的常公公:“常玉!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另一只手仍抚着脸,眼神慌乱,“可没有玉容丹,哀家现在要怎么办?”
从前每次玉容丹出炉,她拿到的都是加急送进宫的第一炉丹药!美颜润泽的效果,比京中那些贵妇买到的强了不知凡几。
如今这玉容丹说断就断,她容颜比服用之前更为衰老。以至近来她不敢再召任何人入宫觐见!生怕被人看出她容颜改变!
常公公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他微微躬身,声音柔和地劝慰道:
“陛下近来也是为了西北战事与朝中琐事心烦,绝非有意对娘娘摆脸色。
娘娘,恕老奴多嘴,听闻那玉阳子已在大理寺狱中自尽身亡了。陛下已严令,不准任何人再私炼此等虎狼之药。
娘娘,为了凤体安康,您还是听陛下的话吧。”
*
马车在尚书府门前的青石板上稳稳停驻。
云昭正欲携苏氏同下马车,李灼灼却突然探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圆溜溜的杏眼里满是关切与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