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曲水亭街(2)
清晨7点,曲水亭街热闹的烟火气飘进了糖水铺子二楼。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墨不染察觉到路远寒凝在他身上逐渐转深的视线,顷刻从他腰上下来,重新退回墙边倚着,不自在地扯过薄被欲盖弥彰,“别他妈这样看我。”
“你怎么跟一颗剥了皮的荔枝似的,一点体毛都没有。”路远寒单手撑起上半身,扣住他一只手腕高高拽起,眸光自小臂至肩下滑过那片莹润剔透的皮肤,“天生的?”
“......滚。”墨不染甩开他的手,耳尖和锁骨附近都滚起一片薄红,“也别他妈跟我耍浑。”
路远寒懒懒地仰在枕头上,手背遮眼,唇角翘着闷笑一声,忽然视线轻薄地朝他腰下瞥去:“那里也没有吗?”
“你想知道?”墨不染挑眉轻笑,抬指朝他勾了勾,“过来,我告诉你。”
路远寒狭眸掠过一抹光亮,即刻倾身靠过去——
墨不染突然抬起一只手臂勾住他后颈猛地往自己腰下按,同时一把扯开了那床薄被,勾住短裤边缘就要往下褪!
“!!!”
路远寒瞬间挣开钳制偏过头,一股燥热感顺着脖颈就攀上了侧脸,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光凭那几秒钟的想象都几乎要血脉喷张。
“至于这么矫情?”墨不染两根手指还插在短裤腰带边缘,不屑地笑了声,“跟没上过男厕所似的。”
“男厕所里没人敢把我的头往他胯/下按。”路远寒眸光收敛,抓起那床薄被一角又抖落到他身上,“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
“想喝就喝,你管那么多。”墨不染拿起手机瞟了眼,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借我套衣服,走了。”
路远寒一滞:“你去哪?”
“曲水这边有没有高端点的度假酒店?”墨不染漫不经心地浏览着那堆消息,“丽思,或者安缦?”
“赤云算不上旅游城市,没有特别高端的。”路远寒翻身下床,打开柜子抽了件毛衣套上,又翻出一套干净卫衣运动裤扔到床上,“稍微好些的......希尔顿?”
“那确实凑合。”墨不染皱了皱眉,懒得再跑远,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泡个澡吃顿饭,理直气壮吩咐,“算了就这个,你把我送过去。”
路远寒慢吞吞推上衣柜门:“最近寒假,这边又是景区,房间估计都订满了。”
墨不染飞快套好衣服下床穿鞋,头也不抬地说:“我都住豪华套或行政套,没几个预定。”
路远寒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犹豫两秒还是选择挽留:“你可以住这儿。”
墨不染眉梢一凝,抬眸环顾一圈,不到20平的小房间,陈设一览无余。
床贴着墙放置,几乎占了一半面积,床尾对过是一整面嵌入墙体的柜子,上层开放格口摆满了看一眼封面或书名就能让他一秒入睡的那类书,下层用来收纳衣服。
柜子靠近床尾部分延伸出一小块拓宽的桌面,放着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旧台式电脑,他合理怀疑按完开机键屏幕上会弹出一个Windows98的经典Logo。
“不可能。”墨不染一秒都没考虑,干脆利落地拒绝,“这房间还没我卫生间大,我住不习惯。”
路远寒胸口憋闷,牙都要咬碎了。
昨晚赖在副驾驶上求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餐?”路远寒深吸一口气,脑中光速盘算着对策,“街上那家蟹粉生煎上次你说味道不错,我去买一份给你,吃完再送你去酒店。”
“是有点饿。”墨不染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满是街市飘进来的早点摊香味,他踢掉拖鞋,又翻滚到床上,盘腿看着路远寒,“去吧,要吃两份。”
“嗯。”路远寒抓着手机转身,“等着。”
糖水铺子还没开门,路远热比较佛系随意,一般要睡到上午10点左右才起来营业。
路远寒站在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脑子一热,什么理智和逻辑都荡然无存了。
他打开某个蓝白小海豚图标软件点进赤云广场旁边那家希尔顿,直接拉到最底下,显示房型100平左右的行政豪华套总共还剩三间房。
位置在核心商业街区还是寒假这种热门时节,一晚至少要3000RMB,还不能退订。
路远寒没犹豫,预定,房间数量改成3,立即付款。
热气腾腾的蟹粉生煎刚出锅,鲜香扑面而来,他打包了两盒提回糖水铺子,搁在一楼小客厅餐桌上。
墨不染听到声音一把推开门,趿着拖鞋蹭蹭蹭从楼上跑下来:“买个饭怎么去那么久,我快饿死了。”
“老板生意火热,排队等了会儿。”路远寒拆开一盒冒着热气的生煎包,给他倒好一小碟醋,“刚出锅的味道最好,赶紧尝尝。”
墨不染洗干净手坐在桌边,捏起一只生煎包小口咬开,细细嚼着。
他吃东西一直都教养极好,无论吃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几只普通的蟹粉生煎也被他吃得像是星级酒店的特供早点。
路远寒很喜欢看他吃饭,有种赏心悦目的满足感。
吃完早餐两人散着步把拿铁送到了相隔五六间商铺的一家猫咖打工,然后路远寒从曲水亭街后的两轮机动车停车场开出那辆川崎,载着他穿过赤云广场,抵达希尔顿酒店大堂。
再然后路远寒就知道了原来希尔顿酒店的所有房型并不是全部房间都会挂在线上预售的,钻卡会员会有特殊豪华套间留房。
眼看着墨不染将身份证和那张黑卡一起递出,他一颗心凉得彻底。
——然而几分钟后又奇迹般满血复活了。
因为前台小姐姐在反复尝试刷卡多次后非常礼貌客气地把那张黑卡还了回来,并告诉墨不染消费限制了,询问能否换张卡。
“不必了。”墨不染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把卡抽回来塞进手机壳,调头就走,脚步停在希尔顿大堂前喷泉造型的水系旁边,拨通电话质问,“墨禅钧,你什么意思?冻我的卡,真想让我露宿街头?”
听筒那端的人显然还处在暴怒状态,极力克制,尽量冷静:“我倒想问问你!离家出走这套把戏你要跟我闹多少次,叛逆期还没过吗?!”
“我想去哪都不用你管!”墨不染眼底掠过决绝,眸光黯淡,“我也绝对不会为了圆你的某种大团圆心结去跟那一家人吃饭!如果你敢带我妈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墨尘!”墨禅钧压着火,厉声责骂,“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在大道上超速被拍了多少照片?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社会秩序,有没有一点公序法度!”
“无证飙车而已,又没搞出事故。”墨不染倔强到骨子里,故作纨绔姿态,不屑冷笑,“你那么大势力,这种小事都摆不平?”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万一出事——”墨禅钧猛一停顿,戛然止住了后半句话,深长地叹了声气,“我是不是对你太疏于管教了,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
墨不染冷淡回他:“你根本就没管过我。”
墨禅钧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立刻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你接回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回去被你的保镖压着去给别人羞辱吗?”墨不染浑身绷紧,态度冷硬,“我再说一遍,不去。”
说完最后一句,他扬手一抛,上万块的最新款苹果XS Max咚地一声飞进了喷泉池里。
“你做什么!”追出来的路远寒皱眉看了他一眼,手臂撑着池水边缘跳了进去。
池水不算浅,几乎淹没到他大腿位置,水下纵横交错着一些造型石板,他弯腰脸浸在刺骨的水里探手在那堆石板下面仔细摸索着。
“路远寒,别费劲了。”墨不染忽然又来了脾气,语气有些不耐烦,“捞上来我也不会再用。”
路远寒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摸出那块手机,攥着哗啦一声跃出水面,跳下喷泉池,抽出插在手机壳后的黑卡,问他:“这也不要了?”
“不要了。”墨不染微抿着唇,猫眸暗幽幽的,“反正被冻了,留着也是一张废纸。”
“别这样,染崽。”路远寒拧着衣服上冰凉的池水,被他这副憋着委屈的模样搅得心乱如麻,“你想住这里我可以给你付。”
“......?”墨不染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看着浑身湿透还在滴答水的路远寒,一侧唇角很轻地勾了下,“你不会觉得我刚刚走掉是因为付不起房费吧?”
路远寒捏着那张卡:“不是被冻结了?”
“就算没有那张卡,我账户里还躺着几千万的现金。”墨不染被资本惯坏的嘴脸暴露无遗,口吻恶劣至极,“希尔顿这种档次的酒店,只要我想,我甚至能住到它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