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回收
“妈你说什么？离近点我听不清。”
林栎看着眼前的老旧电视色块拼接而成的东西，眼睛有些疼。
“嗡嗡——”
一阵电波似的嗡鸣磁透耳膜钻进大脑，林栎刚刚清晰一些的意识又开始涣散。
虚无，混乱，无序，林栎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一个世纪，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眼前的景象变来变去，幸好这里并不是一片空白或一篇漆黑，五颜六色光污染一般的色块不断挤占这里的空间，熵增是唯一的规律。
林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更不必说手脚，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色块不停熵增，它无法侵袭林栎的身体，却不断蚕食她的意识，或许再过不久，林栎也会变成这些色块的一部分，无序、混乱、无休止地熵增。
“家门钥匙在......”
熟悉的声音又一次穿过混乱扎进耳膜，林栎很迷惑，这到底是谁在说话，她好像很着急，她想说些什么？
林栎不在乎。
只要时间够久，她迟早会变成这里地色块，失去自己的意识，痛苦也会在无限长的时间内被不断消解，她完全不必思考那么多。
思考只会带来痛苦。
“长脑子了没？”
尖锐的女声再次响起，林栎内心泛起熟悉的恐惧。
“呜呜呜哇——”
林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子，但她非常清楚，这是自己的哭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嘴闭上！”
“呜......”
色块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熵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栎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她控制不住眼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色块不断聚合，清晰，劣质小人似的插画场面在眼前摆开。
一个高一些的红色方块，正不断用红色的细块拍旁边小绿方块的......脑袋。
“这都学不会？你以后怎么去扶桑上学？去不了你就只能像你爸一样去框架下面挖矿！”
“呜呜呜——”
只会哭，真没用。林栎心里冒起一个念头。
“没用的东西，赶紧写！不然你也得辐射病去死！”
小绿方块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不论身旁日夜变换，人来人往，她都一直坐在那里。
林栎看得有些呆愣。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小绿方块这一举动无疑是主动斩断了自己。
再往后，她的背上不只是一大摞的小方块，还出现了乱七八糟的黑线，呜呜哝哝地往外冒着不祥的气息，让人耳痛心痛。
再往后......
“之后，她扔掉了背上的东西，但她的母亲并不能理解她，矛盾不断冲突升级。”
“在她一次意外坠楼之后，她的母亲不管她了，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失望。”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带给了母女两人希望，却不想，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女孩在零号班度过了相对平稳的一段时光，她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正常走进大学，成为一个学历不错却又非常普通的人。”
“但她在毕业那一天，就被塞进了培养液。”
“她的大脑裸露在培养液中，她意想中的人生，在云端的虚拟世界得以继续，她在那里上了大学，成为一个合格的咸鱼，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她是这个虚拟世界无数构成部分之一，与其说是在这里生活，她倒更像是蜂巢里的工蜂，每天的任务就是搭建这个世界，用自己的全部生活。”
“可是虚拟世界要承载的远远不是一个零号班的人，它要面向所有人类，成为高温下人类栖息的家园，而这个搭建速度，远远不足以支持搭建起一个庞大的世界。”
“有人说，零号班本就应该是耗材，而非值得保护的人才，他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虚拟世界奉献一切，将价值最大化。”
“这种极端的说法，在日复一日的争论中，逐渐占据上风，于是决策树应运而生，更多的人被投放进虚拟世界的决策树里，成为一只工蜂。”
“这些人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虚拟世界的，更别提知道决策树到底是什么，但研究员从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他们甚至非常期待这些耗材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假的时的反应。”
“在知道这里是假的后仍能意识清晰地活着，这个耗材，这颗螺丝钉，才算是完成质检，正式上岗。”
“之后的日子里，ta在决策树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作为数据记录下来，成为搭建这个世界的砖块，直到死去。”
“但死亡不是终点，意识体在攻击中变得残损后，会被丢进垃圾回收站，慢慢消融，直至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这是他们最后的价值。”
“哦不，这只是说在虚拟世界，在现实世界里，这个人会被确认为脑死亡，脑死亡不代表身体的死亡，他的每一块骨肉或许都该有自己的去处。”
“这样说或许有些残忍，但这才是现实，它和虚拟世界的残酷不分伯仲，因为最黑暗的危险永远来自人心最幽微的地方，也许吧，谁知道呢。”
林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她现在应该就是因为在天青山中死亡，被丢进了决策树的垃圾回收站。
她试图脱离，但是她被困在这里，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所以你知道该往哪去吗？”林栎问。
旁边静止的红色方块闻声缓慢变换起来，玛林菲森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偷听这么久还没发现，那我就不会在这个鬼地方活这么久了。”林栎耸肩，“要去哪，带我一个。”
“理由。”玛林菲森简单直白地说。
“我能让这个计划以后归你一个人。”
“成交。”
林栎知道这个意识上传计划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美区亚区欧区都给予相当高程度的重视，玛林菲森要是能成为计划的唯一拍板者，对她掌权有莫大的帮助。
“你打算怎么出去？”林栎问。
她和玛林菲森都是root权限，虽然她不如玛林掌握那么熟练，但她肯定，这个地方不是光靠root就能出去的。
“一分钟后，我的人会从现实世界掐断上传。”玛林菲森淡定地闭眼倚靠墙。
“我的身体应该还在拉维娜手下。”林栎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上传到虚拟世界的人之一，能对她下手的只有拉维娜。
“我去接你，你撑住就行。”
说的简单，林栎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