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独孤冲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拔出长剑,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紧接着,他便觉得眼睛一阵灼痛,那灼痛如针般刺入眼球。
独孤冲下意识闭眼,却仍觉有滚烫的液体自眼角滑落。他抬手一抹,掌心顿时染上一片刺目的鲜红。
原来那白色粉末不仅含着令人眩晕的毒,还能腐蚀人的眼目。
独孤冲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片模糊,视线所及之处皆蒙着层血色薄纱。
他怀中的凌楚宜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别怕……”独孤冲低声安慰,声音因疼痛而显得沙哑。他抱紧凌楚宜,转身欲走,却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灰袍老者,嘴角的血沫不断涌出,他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指向独孤冲,声音嘶哑如破风箱般挤出:“你……你们……逃不掉的……太……太子殿下来了,你们等……等.......”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板,灰袍老者彻底咽了气。
城墙上的宋承远转头看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心中大惊。
原以为收拾两个受伤的人对独孤冲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居然会遭人暗算。
远处的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逼近,震得城墙上的砖石都微微颤动。
宋承远心头一紧,不及细想就双脚猛踏城墙垛口,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疾掠而下!
身受重伤的关松言此时正倒在青石板上,剧痛和失血让他意识模糊,但那双充血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独孤冲怀中的凌楚宜。
他看到宋承远从天而降,心头最后的不甘如同毒蛇噬咬,竟强提一口气,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竟不顾一切地扑向独孤冲怀中的凌楚宜,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然后调转方向,抱着凌楚宜,踉跄着朝泗水城后山方向疾奔。鲜血染红了衣襟,他也浑然不顾,只凭着最后一股执念支撑着身体。
而独孤冲只觉怀中骤然一空,顾不得双目的灼痛和视野的血红模糊,凭着感觉和关松言带起的风声,猛地就扑了过去。
“放手!”他嘶声咆哮,五指如钩,狠狠抓向关松言的后心!
关松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独孤冲指尖触及他衣袍的瞬间,抱着凌楚宜的身体猛地向侧前方一扑!
独孤冲那灌注了内劲的一爪,只撕下了一片染血的衣角。
关松言借这一扑之势,速度竟又快了半分,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通往城后山林的狭窄山道。
宋承远身形甫一落地,抬脚就准备朝关松言消失的山道追去。
眼角余光却瞥见独孤冲正踉跄着要往前扑,双目紧闭,鲜血混着不明的浊泪蜿蜒而下,染得半张脸一片狼藉,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王爷!”宋承远低喝一声,动作快如鬼魅,瞬间闪至独孤冲身侧,一把扶住他即将栽倒的身躯。
入手只觉他身体滚烫,气息紊乱,那紧闭的双目边缘皮肉翻卷,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萦绕,显然那白色粉末的毒性极为霸道,不仅蚀目,更在侵蚀他的内腑经脉。
“追……三娘……别让他带走三娘!”独孤冲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宋承远自然也想这么做。
但扫了一眼地上的灰袍老者,又看了看独孤冲脸上那恐怖的伤口,那由远及近,声势惊人的马蹄声已清晰可闻,身后的泗水城亦已被熊熊的大火所吞噬。
“王爷,得罪了!”宋承远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顾不上独孤冲的命令,他一手就牢牢钳住独孤冲因毒性和失明而狂乱挣扎的手臂,另一只手迅疾如电,连点独孤冲胸前几处大穴,强行封住他狂暴乱窜的真气,防止毒气攻心。
独孤冲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甘的闷响,身体软倒下去,被宋承远一把抄起扛在肩上。
入手沉重滚烫,宋承远甚至能感觉到肩头布料被独孤冲眼角不断淌下的血与毒液迅速浸湿,那灼热感仿佛能透衣而入。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扛着失去反抗能力的独孤冲,朝着众人撤退的方向疾掠而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之时,一队铁骑也如黑色洪流般涌至,当先一骑身着玄甲,鹰视狼顾,正是楚昭。
他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玄甲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透过大开的城门往里望去,石板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血迹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黏稠的暗红。
楚昭如毒蛇般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最终定格在灰袍老者的尸体上。那具枯瘦的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瘫在血泊里,胸口被长剑贯穿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泡,染红了身下冰冷的青石板。
灰袍老者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嘴角扭曲,凝固的血沫如同一条暗红色的蚯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糊以及某种刺鼻的辛辣气味残留,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未等楚昭发话,一个亲卫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检查片刻,沉声禀报:“殿下,鬼蝠先生是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地上的白色瓷瓶上,俯身拾起那小巧的瓶身,指尖触及瓶口残留的白色粉末,一股辛辣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亲卫眉头紧锁,沉声道:“殿下,此物应是‘鬼蝠泪’,遇水即能蚀物。虽不及落芜,但也剧毒无比。鬼蝠先生常用此物暗算人。”
楚昭鹰目微眯,寒光乍现,唇角却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仿佛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不过是一件碍眼的物事。
他并未下马,只微微侧首,冰冷的目光扫过已成火海的泗水城。
“没用的东西。”楚昭一声冷哼,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空气骤然凝固。他高踞马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更加阴鸷深沉。
未再看地上的尸首一眼,他马鞭倏地扬起,轻轻一挥:“把人带上来。”
亲卫们闻声而动,不一会儿,两个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