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空手套小狼
王金妍从梦中惊醒,她梦见了很多人,王巧儿、姜秋红、宋竞鹰……还有那些曾围着她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在梦中,他们以各种奇怪、扭曲、血腥的模样出现,吓得她冷汗连连。
窗外天大亮,王金妍从床上坐起,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又睡过了一天,还是只睡了一小会儿。
愣神间,断断续续的人声流进耳廓,她听得有些不真切,于是循声靠近。
她拧开门,发现是温兰杜。
他正在厨房内忙着,手机开着外放,在打电话——
“兰杜,十一月下旬,你来一趟云城吧?”女人声音温柔,似是觉得这样不够,又补了句,“好不好?”
菜刀在砧板上剁得直响,但温兰杜愣是一声没吭。
“兰杜?”
嘭的一声,菜刀砸在砧板上。温兰杜冷声道:“我没空,我要上学。”
“今年难得我和爸爸同一时间休假,我们都很想……”
温兰杜生硬地打断她,“凭什么你们想见我,我就要请假,千里迢迢去见你们?”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好……”
“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去的。昨天我就拒绝过你一次了。”
切菜声又急又密,听得王金妍缩了缩脖子。
“兰杜,这个时间云城会有云岭节,到时候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可有意思了……”
又是一声巨响,温兰杜摔下菜刀,对着电话那头吼道:“不要再用哄小孩的那一套哄我!”
说完,也不管那人再说些什么,他强硬地挂断了电话。
温兰杜的低气压,让王金妍心里大喊不妙。
她小心翼翼地回身,想溜回客房,但还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拎住了,“……”
王金妍心虚地回头,一脸谄媚地对上了温兰杜的黑脸。
“醒了?”
“嗯嗯。”
他抬手碰了下她额头,“退烧了吗?”
王金妍点头如捣蒜,“嗯嗯。”
“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打电话了?”
“嗯嗯——嗯?”她倏地瞪大双眼,开始摇头,“没有没有。”
王金妍将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却忘记了自己刚退烧。刺痛袭上太阳穴,她一阵恶心,“呕……”
温兰杜嫌弃地松开她,朝卧室走去,“要吐去洗手间。”
她不敢摇头,“不吐不吐。”
话音刚落,一件宽大的、与温兰杜身上气息相似的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肩头。一同落下的,还有她的拖鞋。
温兰杜开口:“刚退烧就赤脚,你是嫌自己烧得不够烫,脑子没烧坏?”
“我还不是担心你。”她穿上拖鞋,“你那菜刀剁得咚咚响,不就是个电话,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温兰杜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不是说你没偷听我打电话吗?”
“……”可恶!又被这小子套话了!
见状,王金妍索性厚起脸皮,她仰头,问:“小杜哇……云城那个唱歌跳舞的节日,好玩吗?”
一听云城,温兰杜的脸就拉了下来。
他没再分给王金妍一个眼神,径自走回书房,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王金妍察觉到了温兰杜的情绪。
他在生气,哪怕惹他生气的对象不是她,这个时候聪明人都该学会退避三舍,但可能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王金妍这次竟然不想走。
她鬼鬼祟祟地猫在书房门口偷看他,也不敢进去。
只见温兰杜沉着一张脸,从抽屉中抽出了一本巨厚的相册。
借着反光,王金妍能隐约看见相片,但看不清具体的内容。她龇牙咧嘴地抻长了脖子,想凑近些,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她身形一僵,循着感觉瞧去——果然,她被窗玻璃出卖了!
相册摊在他的膝上,温兰杜坐着转回身,挑眉看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长颈鹿的癖好?”
“咳咳——”被抓包的王金妍,干咳了两声,厚着脸皮走进了书房。
她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眼看就要看清,只听“啪”的一声,相册被温兰杜合上了。
她不满地嘟囔:“小气鬼。”
温兰杜不以为意,“你进我书房做什么?”
“我?”王金妍被问的一懵,随后一个箭步靠近书架,说:“我来看看上次我送你的相框合不合身!”
他挑眉笑了,“相框又不是衣服,怎么合身?”
“我拿起来看看噢。”她知会了声温兰杜后,轻手轻脚拿起了相框,比划了两下,“就是这样嘛,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嘞……”
她随意瞥向画像,尾音却逐渐弥散,王金妍注意到,这张画像不是她上次摔碎的那张了。
泛黄的纸页被取代,有些模糊的轮廓此刻被崭新的笔触勾勒。
女人的模样更清晰了,就好像她从未在温兰杜的记忆中被淡忘过。
心似又被捶了一下,王金妍觉得唇角好沉,笑不出来了。
“你这是重新画了一张吗?”
“嗯。”
“……”还说不是白月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不想安慰温兰杜了。
王金妍气鼓鼓地将相框放回架子上,却在收回目光的刹那,瞥见了画框右下角的两个小字,她记得,上次是没有那两个字的。
她凑近看了看——金子。
王金妍面露不解地对上温兰杜的目光,问:“我怎么记得上次没见过这两个字。”
“之前的相框小一点,被叠在后面了。”
她又扭头去看相框,“……这个金子,是什么意思?”
“她的名字。”温兰杜也看了过去,连嗓音都柔和了不少,“过去太多年了,我怕忘记她名字,所以每一次重画都会写一遍。”
骤起的晚风吹动了树梢,沙沙的响声带来了阵阵寒意。
王金妍打了个寒颤,“……她也叫金子?”
温兰杜蹙眉,“也?”
“嗯,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的家人也叫我金子……”
这回细细看来,王金妍竟觉得她和画像上的女人又多了几分相似。
一种格外无厘头的猜测携着刺骨的寒凉传向四肢,但还没来得及深入,就被她自行否定了。
温兰杜八岁的时候,她估摸着快七十了。
王金妍转而顺着一条更简单的思路往下,“好巧啊,小杜。你的白月光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吧……不对不对,按照年纪来说,得是我闺女?也不对,不会是我孙女吧……哈哈。”
她半开玩笑地说着,扭头去看温兰杜,却发现他一脸严肃。
又是那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但这回,王金妍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小杜?”
“……”
“臭河豚?”
“……”
“温兰杜!”她喊,他越沉默,她心里越打鼓。
眼见着温兰杜不想回答任何关于画像的问题,她索性转移话题,“刚才和你打电话的人,是你妈妈吗?”
闻言,温兰杜呆滞的神情才略有松动。他应道:“嗯。”
以王金妍的了解,一提起家人,温兰杜就和那炸毛了的猫一样。
只要他一发脾气,她就有机会撤离!
但……
她万万没想到,温兰杜却一反常态,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和她聊了起来。
他整个人陷进了宽大的电竞椅中,神情落寞,“我出生前,我的父亲就一直在云城。出生后没多久,我的母亲就把我丢在了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