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春昼短
闻清衍呵呵冷笑,他义正严辞拒绝了贺楼茵提出的要求,同时质疑:“你们南山剑宗的剑仆是份正经职业吗?”
贺楼茵瞪他:“怎么不正经了?你不要有职业歧视好不好!”
闻清衍:“正经职业会喊主人?”
贺楼茵心说那倒没有,这只是她的某些见不得人的恶趣味罢了,但这话可不能说给闻清衍听,她觉得面前这个俊朗青年就像个包装精美的炸药桶,一不小心就会噼里啪啦炸开。
贺楼茵没好气哼了声,拿出那封不平等契约,恨不得贴到闻清衍脸上,手指在“唯贺楼茵是从”这行字上重重点了几下,戳得纸张噼啪响。要不是纸张被她用封印加固了,估计得被戳出几个洞来。
闻清衍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几步。
贺楼茵瞧见他这番动作,很想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将脸挪过来,对着契约逐字阅读,但转念一想,他还得跟她一个多月,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她有的是方法和力气让他成为她忠实的仆人。
她将不平等契约再次收好,拍了拍闻清衍的肩膀,“闻闻,你有想出找到其他白鹤令的方法吗?”
闻清衍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被这声“闻闻”喊出来了,他麻木抽动嘴角,转动身体将自己的肩膀从贺楼茵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往旁边又挪了几步,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与她说话:“天荒城城主家中有一块星罗命盘,我们去找他借一下,便能推衍出其他三枚白鹤令的下落了。”
贺楼茵捕捉到了关键词:“推衍?”
“嗯,”闻清衍点点头,同她解释,“事物之间互有牵连,有一必有二,有二则有三,星罗命盘则能由二三推衍出与事物相关联的所有因果。”
贺楼茵产生好奇,不禁眼神期艾:“你说这星罗命盘能推衍出姻缘吗?”
闻清衍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你不要侮辱我们术士。”
星罗命盘乃是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位九境命师陨落后的遗物,传闻这位九境命师曾使用星罗命盘推演出五方山下那只魔的弱点,也是因此道门才能将这只远古天魔镇压。
经此一役后,星罗命盘也被主推衍一术的术士们奉为圣物。
可贺楼茵又不是个术士。
她继续追问:“说句话呀,到底能不能?”
闻清衍不想理她,衣袖一甩大踏步往前走去。
贺楼茵也赶紧跟了上去,但闻清衍身量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迈出的步伐自然也比她大,再加上他走的又急又快,贺楼茵只好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着抢来他面前,重重踹了他小腿一脚。
“你干嘛走那么着急!”她手指着闻清衍,气喘吁吁质问,“你有没有作为一个仆——呃,剑仆的自觉!”
闻清衍吃痛抽了口气,同时两指隔着衣袖将贺楼茵没站稳即将要倒在他身上的身体推正,“天要黑了,你再拖拖拉拉可就赶不上去往天荒城的云舟了。”
贺楼茵“哦”了声,仍旧没好气:“剑仆不准走在主人前面!”
闻清衍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臂,微笑说:“请。”
贺楼茵下巴一扬,这才转身往前面走去,边走边回头与他说话:“你可不能趁我不注意偷偷跑掉,你要是敢偷跑,我就把这份契约贴到公开亭,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言而无信……”
她一直喋喋不休,闻清衍听烦了,敷衍道:“放心吧,我要是不遵守契约,我就是狗。”
贺楼茵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往云舟售票处走去,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暮色渐沉,橙黄色的光芒洒落大地,将二人的影子拉长,闻清衍走在贺楼茵身后,脚下是她一晃一晃细长影子,眼前是随风飘舞的红发带。发带同样细长,有时候他没控制好距离走得近了,柔软的绸缎便会从他脸颊擦过。
红绸飘荡,小调悠扬。
闻清衍听着有些耳熟,想问问她从哪学的这首小调时,贺楼茵已经在云舟前停下脚步,她转过身逆着夕阳望着他,脸上挂着灿烂笑意,“到了哦,闻闻。”
“别喊我闻闻。”
闻清衍平静移开目光,对售卖云舟票的老板说:“一张天荒城的云舟票,要今天的。”
老板朝他伸手:“五十两。”
闻清衍从袖中掏钱袋准备付钱,却摸了个空,不敢相信的再次摸了几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他的钱袋丢了。
他挤出一个笑,试探问:“能不能挂账?”
老板当即变了脸色,开始撵人,“去去去,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
闻清衍想替自己解释几句,身后排队的人群忍不住催促他,其中不乏小声嘀咕者。
“瞧他穿着打扮,倒像是个世家公子,怎么连个云舟票都出不起?”
“也不一定,你看他那身衣服都破了几处,说不定是哪家小仆,捡的自己家公子的旧衣穿着罢了。”
“能不能快一点啊,你不赶时间,我们可赶时间呢。”
“就是就是,这可是今天最后一趟云舟了。”
“……”
这些嘈杂的质疑声飘入闻清衍耳中后逐渐演化为另一种:
“我们铸剑世家怎么出了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物!”
“你要是敢当术士,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走啊!你今天走出了这个大门,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闻清衍被这些声音包裹着,想替自己争辩,可脸色涨红,双唇张张合合竟是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这些质疑的声音像海浪一样扑面而来将他淹没,他几乎要溺毙其中。
直到一个清脆声音出现。
晶莹剔透的东珠在桌板上碰撞后弹起,售票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