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渊生”的起源
听完阮见夏和柏渡断断续续拼凑出的过往，客厅里本来温馨的气氛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凝滞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陶泽瘫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跳脱的眼神此刻灌满愧疚、自责和心疼，双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只有嘴唇机械地开合、蠕动着，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所以你们才知道关于末世的这么多事情，所以你们才会对自己的事情这么谨慎，而我一开始还对你们有所隐瞒。”
阮见夏轻轻点头，之前讲述那些浸着痛苦的回忆时，她不知何时已将大半重量靠在柏渡身上，男人的手臂稳稳环着她的腰，掌心传来的温度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她抬眼望向窗外，明亮的天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亮得有些晃眼，可她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这层光亮，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未散的恍惚：“对不起，最开始瞒着你们，连接纳成为伙伴都要靠契约卡来确认。”
“不是我们不信任，只是……有些苦衷，实在没办法轻易说出口。”柏渡替阮见夏补上后续未尽之语。
“别这么说，该说谢谢的是我。”闻言，陶泽又猛地抬手搓了把脸，指腹蹭过泛红的眼角，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们明明已经被‘渊生’伤得那么深，却还愿意接纳当时同样藏着秘密的我。”
他之前不是没猜测过，阮见夏和柏渡对“渊生”的憎恨绝非空穴来风，可直到亲耳听到那些经历，他才明白，所谓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残酷百倍，那是能把人身心都碾碎的痛苦。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实验品，肆无忌惮地折磨……小夏当初该有多疼啊。”露黛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视线早已被水雾模糊，却仍死死盯着阮见夏和柏渡的方向，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愤懑，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发颤。
她抬手按在胸口，指尖还能清晰感受到当初亲眼看着哥哥被当作祭品的那份窒息般的心痛，仅仅是这一个月的煎熬，就已经让她觉得像是熬过了半生，可阮见夏和柏渡呢？他们是怎么在那样暗无天日、没有任何希望的折磨里，硬生生扛过整整一年多的时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更多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她鼻尖发酸。
露克将露黛抱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妹妹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温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压抑的悲伤。
作为同样被“渊生”夺走性命、又侥幸获得新生的人，露克一直将阮见夏和柏渡视作救命恩人，可此刻他才知道，这两位恩人所承受的折磨，比他和妹妹经历的还要惨烈，还要没有人性。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的祈愿：“愿伊利芙的微光，永远庇护着你们。”
阮见夏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她指尖微微用力，在柏渡悄然变出的、覆盖着柔软绒毛的尾巴上轻轻摸了几下，熟悉的、温热的、毛茸茸的触感总能让她快速平静下来。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众人，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好了，过去的事就先到这里吧，现在我们该聊聊关于‘渊生’的情报了，不是吗？”
“当然。”清漪的声音适时响起，稍稍驱散了客厅里的沉重气氛，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凭空浮现出一块泛着淡蓝色光晕的虚拟电子屏幕，屏幕表面还萦绕着细碎的数据流。
“我和露克手里都有一些关于‘渊生’的信息，不过我的信息涉及他们行动的核心目的，所以就先由我来补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渊生’的最终目的了？”
“为了创造新世界。”陶泽立刻接话，他刻意移开视线，尽量不去看旁边柏渡那条正慢悠悠一摆一摆的尾巴。
他的思维因为那条摸起来手感非常棒的毛茸茸尾巴诡异地跑偏一刻，一个略显离谱的疑问自心中升起。
“答对了，就是新世界。”清漪右手轻轻一挥，身后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原本流动的数据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谁都未曾见过的壮丽画卷。
明明清漪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可仔细听，却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这是一副记录着上古世界的画卷，也就是‘渊生’口中，他们想要重现的‘新世界’。”
说着，清漪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画卷瞬间被放大，细节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里是连绵不绝的层峦叠嶂，青灰色的山峰直插云霄，山间蜿蜒着无数条碧绿的河流，河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
天空中，几头巨大威猛的龙展开带着鳞甲的翅膀，龙鳞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正缓缓盘旋；森林深处，有着尖耳朵的精灵正倚在树干上，手中拿着晶莹的浆果，而身形壮硕的兽人则扛着猎物，步伐稳健地穿梭在林间。
山脚下的石屋里，侏儒们正围着巨大的铁炉忙碌，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映得他们的脸颊通红；除此之外，还有穿着铠甲的人类士兵，正骑着骏马，朝着远方的战场行进。
那是上古时代，各族征战与共存的景象。
“‘渊生’的人，想要重现这样的上古世界？”柏渡的目光紧紧锁在画卷上，眼神里满是疑惑，“可上古世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他们如此执着地想要重现它？”
“这背后的缘由，说起来就复杂了，不如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清漪缓缓闭了闭眼睛，清澈通透的天光从窗边斜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刻，她就像一尊从千万年时光里解封的雕像，周身萦绕着孤寂与强大的气息，可眼底深处，却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行至暮年的苍老感。
“上古时代，人族、龙族、精灵族、侏儒族、兽人族五大种族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清漪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传说。
“其中，精灵族最爱隐居，他们躲在群山与森林的深处，从不插手外界的纷争，只与自然为伴；侏儒族则痴迷锻造，他们一辈子都围着巨大的铁炉打转，能打造出拥有神奇力量的武器与器具。”
“龙族是五大族中最强大的存在，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子嗣繁衍极其困难，随着时间推移，龙族的数量越来越少，渐渐从世人的视野里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