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找不同2】记得坐公交车回去
顾不思有些困惑，为什么，总觉得以母亲敏感多思的性格，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对她交代遗言的。
大舅给她使眼色：“不思，快过去，你妈妈有话跟你说。”
顾不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弯腰凑到母亲的眼前，声音微哑：“……妈妈，你想对我说什么？”
女人努力地动起嘴唇，声音却气若游丝：“囡囡，记得坐公交车回去……”
这临终遗言是什么意思，顾不思一头雾水。
但她还是难得好脾气地回应：“好，我会坐公交车回去的，您……您放心吧！”
她与母亲分别太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之后母亲的现任丈夫进来，他是领着一群摄影师和记者进来的。
“我妻子被病痛折磨了数年，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够解脱，作为丈夫，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是……可是我还是好舍不得她！”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镜头面前大哭。
可这时候，其实床上的女人还没咽气呢。
顾不思对此毫不意外。
母亲的现任丈夫，叫郭英才，是个老板，为了他的公司，这两年在网上营销好男人人设，表演照顾病重妻子的小视频没少拍。
也只有像她这样聪明的网友，才能从中发现破绽，比如：他会穿着一双皮鞋说“今天回绝了好兄弟的邀约，一整天都在家里照顾老婆”。
还有最直接的一点，那就是他没有让自己的妻子去医院做手术，而是让她躺在家里作为他表演深情的工具人。
在记者们争先恐后编写讣告、家人们也急忙准备悼念词的过程中，床上女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没多久就是葬礼。
男人和孩子在葬礼直播中哭得撕心裂肺，葬礼上其他人也很伤心，如果他们没有在直播中提到那个男孩的绘画天赋远超母亲的话，顾不思也差点被这群人的演技骗过。
她转过身去，抬头对着天空莫名嗤笑了一声。
这些人与她印象中了解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虚伪、可笑……
但下一秒，顾不思的眼神微变。
她是很讨厌那些人，但是那些人身上怎么会有隐隐约约、非常微弱的“杀意”呢？
她的阴阳眼除了能看见鬼，就是能看见人身上的“杀意”。
并不是说坏人身上就会有“杀意”，而是对她有杀意的人，她才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这种红光。
并且对方杀意越浓，红光就越明显。
这点，她之前隐瞒了王紫玉。
顾不思回过头，仔细打量着葬礼上的每一个人……
居然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圈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红色光影。
包括她母亲的儿子，此刻正在墓前深情并茂地念悼词。
“我敬爱的妈妈啊，您走得太突然，其实我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跟您说。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发烧做噩梦，您就会坐在我床边，用画笔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画一只小兔子。当您担心我一个害怕的时候，还给我画了一本画册让我自己临摹……”男孩哭哭啼啼地说完，然后举起一本画册，向在场的众人一页一页地展示。
顾不思猛地抬眸，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
原来，母亲也给弟弟画过兔子？也给他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画册？
她怔怔看着那个在人群面前念悼词的男孩，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为什么自己要有一双见鬼的眼睛呢，那样的话，是不是能被很多人接受？她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外人的指点而离婚？
“我不是个怪胎就好了。”她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你当然不是怪胎！你就是个疯子！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背包里传来秦望杉的声音。
顾不思呆住，脸色瞬间扭曲了。
她知道背包和道具都是副本里的东西，都跟着她来到了现实，但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跟她一起回到现实的，居然还有秦望杉这一只水鬼？
为了查明情况，她立刻找了墓园旁的公共厕所，把背包打开。
一缕青烟环绕着运动相机一起，从背包中飘出来，慢慢变成一道身影。
秦望杉现身的同时，手里还拿着她的相机，相机画面里，弹幕还在不停滚动。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包里？”顾不思现在觉得一切都很奇怪。
秦望杉一愣，环顾陌生的环境：“……我也不知道。”
顾不思很快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对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NPC。”
“之前死后确实一直待在河神村那边……”
顾不思琢磨道：“但系统好像把你当成道具奖励给我了，既然这样，那你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吗？”
少年炸毛，摆出一副猛兽攻击的姿势：“我凭什么要帮你？我都是鬼了，你就不怕我进化成厉鬼反噬你？”
顾不思竖起中指，眼神意味深长。
回想起初次相遇时被KO的惨痛教训，秦望杉缩起脖子，怂了：“……”
接着顾不思又追问他关于游戏副本方面的事。
秦望杉说现实中的记忆他已经基本上记不清了，游戏副本，他记得他在进《点魂灯》之前一共过了六个副本，但是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说完副本的事儿，秦望杉把相机还给她：“哦对了，王紫玉一直发弹幕找你。”
顾不思一看，翻到了王紫玉发的弹幕：
【你是进副本了吗？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电话？没有啊。”顾不思打开手机，确认自己近期没错过来电，“有什么事吗？”
王紫玉：【不算是我找你，是我的上级想见你，我想这应该征求你的意见，但现在看来，你也被拉进现实副本了。】
【需要帮助就告诉我，我这里直接挂着你的直播间】
顾不思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哇塞，王大师你真是个大好人，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加入你们了呢。”
【……我可提醒过你，现实副本很危险】
顾不思装作一切如常地回到葬礼现场，看着众人表面上在忙葬礼的事，实际上时不时会看向她，偶然展露出微弱的“杀意”。
现实副本？这样倒说得通了。
在小郭结束他感人肺腑的“演讲”后，他的父亲接替了他。
顾不思没理会这场作秀，直接朝小男孩伸手：“那本画册，给我看看。”
男孩把画册往怀里紧了紧，满脸戒备：“你是个外人，凭什么碰我家的东西？”
顾不思懒得废话，上手就抢，动作干脆利落，毫无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