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探园
次日清晨，九楼。
四颗脑袋挤在一起，望着不远处楼下的荷园，白日里，依旧是那幅萧条、破败的庭院之景。
阿德里淡声告诉大家，他一大早就在窗前守着了，没有任何异常。
十七坐下，开始检查机械蜘蛛传回来的画面，四个画面投射在一面墙上，倍速播放，每人负责其中一个。
录像里，张大河等人蹑手蹑脚走入家门，与家人寒暄几句后，纷纷上床入睡，画面中更多的是姿势各异的睡姿。
“他们还真是统一，鼾声如雷”，林摇头，“我看不出问题，这次任务还真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不，仔细看”，阿德里紧盯着墙面，一边指挥十七操作将视频恢复成原始速度，并且倒退些，“你们看他们的睡姿。”
屏幕上，昏暗的人形剪影或仰面朝天，或侧身，或大字型，没有特别之处。
宋峤、林面面相觑。
阿德里提醒：“呼吸。”
十七惊呼出声，宋峤仔细比对墙面上的四人，他们的胸口起伏步调颇为相似，渐渐地，呼吸频率归为统一，就像是存在某个操纵器，能够调整这几人的呼吸，太诡异了。
而且，宋峤眯眼，落在他们胸口的视线下移，是错觉么，怎么觉得他们的肚子也在鼓动？
阿德里从未接手过如此棘手的任务，踌躇片刻，他揉着眉心，下令让队友一起出去探访，按照昨晚每人负责跟踪的人员分配，最好是能将剩下的三人也找出来。
宋峤在人群里穿行，很快靠近了昨晚跟踪的李田的家，前一晚夜色深沉，且要防着李田察觉，她这才发现李田家与老奶奶家相隔不远。
想了想，宋峤敲响了老奶奶家的房门，老奶奶惊喜地将人迎进去，宋峤编的借口一个也没用上。老奶奶正在卧室里清理半碎的窗户。
正巧，从窗户处能瞧见李田家，屋门紧闭。宋峤熟练地敲掉窗棱上的碎碴，将台面上清扫干净，拿起一旁老奶奶准备好的窗户往里安装。
老奶奶抬手，在缝隙里一点点挤入透明的强力胶，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这样就好了。”
这样安装窗户，宋峤也是第一次干，她还没吭声，老奶奶就已经解释了，对她们而言，家里的这些硬件设施坏了，通常她们会自行维修。
“要是找房产商安排的房屋管家”，老奶奶憋着嘴，“太贵了，还得另外扣税，这就是双倍的钱。”
“好在这个胶好用，据说是桑拿族盛产的。哦姑娘你年纪轻，可能不知道，桑拿族是二等公民，以前啊可火了天天能在星网上看到，这些年不知道去哪儿了，就连这个胶也是好多年前剩下的。”
老奶奶絮絮叨叨，“早上我还去街道反映了，他们说没看见老头子，倒是那个，就那户人家，遇上了还问我老头子去了哪里，我要是知道我都不用去说了。”
宋峤愣住，再次确认，老奶奶说的那人就是李田。从她口里，宋峤没能再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不过”，老奶奶停下收拾的动作，努力思量，“小李好像早上吃了不少，肚子哟挺起来了。”
“奶奶，您晚上有听到有什么动静不？”
老奶奶摇摇头。
告别前，宋峤留下自己的副脑ID，再三嘱咐老奶奶，要是老头子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她。
......
......
小队四人前后脚回到民宿九楼，瞧着几人的脸色，宋峤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她们都扑了个空，相近的时间，四人一同离开了，不知去向。
阿德里幽幽的目光转向十七，十七僵着脸，“蜘蛛的指令是守在几人家里，出去活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现在怎么办？这和档案里的记录符合，那些人突然不见后，就杳无踪迹。”
“等还是找？”她瞥向队友，等待答案。
宋峤思绪放空，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等？脑海里的红色字体【倒计时157星日19星时】仍旧尽职地倒数中，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但是不等，找是一个问题。
十七摇头，“找很难，副脑的定位相当准确，若是副脑都无法定位去向，凭我们几个，属实大海捞针。”
林附和，“就是，那等找到什么时候？”
宋峤：“档案里，那些失踪者的最后定位在哪里？有记录？”
阿德里单手捏着眉心，档案设了限制，无法在别墅以外的地方查看，他只能通过回忆来回答宋峤的问题。
“没记错的话，档案里的记录是副脑最后定位还是在荷园街道。”
“那就还在这里”，宋峤产生新的疑惑，“没有具体些的定位？”
阿德里否认。
宋峤沉沉吐气。
“我还是想去荷园。”十七瞅了瞅队友，鼓起勇气道：“昨天那人出入两次，要么就躲在这劳什子的荷园里，要么里面别有洞天。”
林和宋峤不约而同看向十七，后者摸摸鼻子，小声嘀咕，“反正也找不着，总不能等下一波的人进去拜神吧。”
阿德里扫过收集到的一系列内容，红目沉沉。
“我来想办法，午后出发。”
一行人蒙上脸，戴着安全帽，手上拎着工具箱，大摇大摆地跟着街道处派来的人走向了荷园。
从游客专属的通道。
午间，阳光正烈的时候，路上的人少了些许。
带路的小哥右手摊开，挡住后方争相往前奔的人，引导宋峤等人走近荷园。
夜间阴沉的木门在此刻流露出岁月的痕迹，落败的横垣、灰沉的墙面，墙角的土坑里数株杂草藤蔓顽强地爬出来，沿着墙面向上攀援。
尽管身后人声嘈杂，宋峤却只能感受到“静”。
那种毫无生命力，天地间被吞噬掉一切的宁静。
阿德里抬手，推开门。
漫长曲折的一声，露出黑魆魆的内腔。
“散了吧，这些是检查园内情况的工作人员。”
话音落下，十七最后一个迈进门内。
门被关上，隔绝了身后一切好奇的视线。
随身的探照灯被打开，走过一段连廊，又是一扇门。
至此，荷园的内里逐渐暴露在几人面前，并非与外在一致的古典陈设，天花板、墙面，乃至地面，横七错八地遍布一层，甚至是几层的蛛网。
“嘶”，十七倒抽一口凉气，“这真的能住人？”
宋峤蹲下，拿着探照灯凑近地面。踩上去几乎察觉不到的网轻而易举地破裂，几人踩过的地方留下清晰可见的鞋印。
“只有我们来过？”林眉头狠狠皱起。
显然，不应该只有她们。至少，还应该多一个人。
从几人站立的第二扇门起，一直往里延伸，光线照亮的范围内，她们并未看见任何一只脚印，就像是昨夜她们看到的“那人”是错觉一样。
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