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踏上顶端
褚玉的作战策略是一路向前，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顶峰。
毕竟，只要拥有压倒性的实力，那无论前方的“路障”为何，都皆为无物。
事实证明褚玉的战略很成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便已经望到了“曙光”。
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蜿蜿蜒蜒延伸到了褚玉前方不远的地方。
他使用着步法轻盈地跃去。
在即将到达时，耳中却传入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声音。
[“那位传闻中的天之骄子所青睐的小子就在前面了吧？”]
[“为什么苍月真人不能收我为徒？”]
[“真好命……可惜注定折在这里了。”]
[“有了那笔钱，我的父母就有钱治病了……我妹妹也能买新衣服穿了吧。”]
……
纷乱嘈杂，惹人生厌。
褚玉区分了一下声音，估算着人数。
少说也有近十个人。
他们正浩浩汤汤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
褚玉阴沉了赤眸，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慨叹。
他就知道，一切不会这么顺利的。
褚玉很肯定，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其他和他选择一条道路的少年们都被他拉开了断层式的一段距离。
而每条道路的障碍难易程度是分布均匀。
至于其他道路……除非有和他同样实力的人，否则不可能追上他。
可据褚玉比赛开始前的观察，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人，所以第一种可能排除。
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些运用特殊手法、探查道路障碍选择较低难度再行进的人，可探查也需要时间，没有他暴力破解来得快。
因此第二种可能也排除。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
“那些人”是真正的“天命之人”，中了那“天大的好运”，成功躲避开了所有困难的障碍，以最短的距离、最简单的难度来到了这里，追上了他。
红眸勾起了几分冷笑，分布在眼角周边的、尖锐的睫羽划出了嘲讽的弧度。
——眼下，这群人就是那所谓的“天命之人”。
被萧弘和选中的人。
很快，有人动用了比赛禁止动用的法宝拦住了他通向山顶的道路。
褚玉只能被迫止住了脚步，他回望向身后。
他眼神一定。
说不上来恨或者恶。
昂起头来，赤眸向下，衣袂飒飒，红绸高飞在前。
无言又沉默的少年凝视着前方。
此时此景反而有种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俾睨。
阴恶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褚玉周身溢散开。
一股近乎暴虐的恶欲在心头冲撞着。
师兄还在看呢……不能，要忍住才行……
师兄说我是个“好孩子”……要是好孩子才行……
可褚玉忍不住。
因为他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墙。
即使红绸遮蔽了一部分的视野，但那些灰蒙蒙的影子仍像附骨之疽一样缠绕着他。
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褚玉心头在估算：摆脱这群人需要多长的时间？
虽然他对这种名次一般没有什么多大的执念。
但既然他是师兄选中的人，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最强才行。
他不能让师兄蒙羞。
——他想得到第一。
……
眨眼间，无数攻击倾盖而来。
物理，法术……
刀叉戟，阵法符箓术式……
单薄的身影并不像所有人想象中那般虚弱，反而格外有力，将每一寸肌肉调动到了极致。
简直让人惊疑，那个看似脆弱的少年究竟是怎么料到那一击的走向，又究竟是怎么将身体扭转、将位置挪移。
——像是预判一样。
谨记着上次的“教训”，褚玉躲过一招又一招的“杀机”，却始终找不出机会离开。
身前的“大个子”朝他发出了不屑的嘲讽：“裴师兄选择的人竟然只会躲避吗？”
褚玉没有回答，他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着那几句自己给自己的警告：
要做个好孩子……不能伤害其他人……不能使用极端手段……
可他终究一人难敌众手。
疏忽之下，一把箭矢从头顶上角滑翔，目标明确地朝他而来。
险而险之地避过，却也划伤了袖口，留下了血痕。
褚玉面色未改，可脚下终究是错乱了几分。
于是又不慎踏入后方的围剿，被众多发出的法术围击，也被迫中了几缕。
红袍染黑，眼角沾墨。
已经分不出是血还是灰了。
小少年遍体鳞伤，裸露出料峭的寒骨。
风将衣袍吹得巍巍颤颤，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可终究是错觉。
在这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少年身姿笔挺，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与犹豫，坚毅地直指前方。
幻境之外，晶石面前，裴褚衣心脏抽痛着。
喉咙一个哽噎。
他铿锵地重复自己几分钟前说出的话：
“褚衣请求掌门终止本次选拔！”
然后再一次重重地垂下头颅，让长发垂落遮住眉目。
掌门看着面前那个白衣皎洁的身影，又看了眼晶石里的少年，似是不忍地皱起了眉，他正想说些什么，二长老却抢先一步接过了话。
“裴师侄，我理解你的痛心，当时我看弘和的受伤的时候也是如此……
“可是啊，宗门选拔还没有如此先例，因为某个人中途停止。”
裴褚衣骤而抬眸，说话的二长老骇然一惊。
此时那双黝黑的瞳眸散去了一切伪饰，只剩下全然的锋利与愤。
他一步一步上前。
从喉咙、从心脏……从一切发疼的区域，一字一字地发出质问：
“使用法宝，为不法；
“以多欺少，为不义；
“重伤他人，为不仁
……”
他止步在二长老身前一米处——划向他身后的萧弘和。
“我想问问萧师弟，那些人又是如何避开层层困难，找到那最优路径的？”
萧弘和一个退步，他失声了。
无穷的惊恐将他包裹，他从未想到，那位“温和包容”的大师兄竟然有这样一副模样……气势逼人到让人无法喘息。
一口气终于得到补给，萧弘和强装镇定：
“我怎会知道？纵然我和褚玉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
呼吸一个起伏，裴褚衣即刻迈步就要上前。
二长老一挥衣袖，拦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二长老罕见冷脸沉声：“裴师侄，弘和是我的弟子，目前尚未有证据，你连我这个师叔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这句话让裴褚衣行动终止。
他凝视了好一会儿萧弘和，终于，他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