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没有用的人

两人的对决持续得并不久。没有意外，也不存在反转。山本明彦输了，一败涂地。

他的每次运球都被紫原截断，每次投篮都被轻松封盖。

这场one on one过于残忍，体育馆内空气凝固了般，众人无声观看，目瞪口呆。

紫原真的太强、太可怕了……原来他平时比赛并没有发挥全力吗？

不，或许他现在也没有用尽全力。

他虽然发了火，浑身气势逼人，可对手实在没有让他全力以赴的资格。

“说实话，我很失望。”

最后一刻，山本明彦耗尽全身力气奋起投篮，紫原抬起手，铁臂如钳，手掌稳稳按住球，在这紧张时刻他的神情却带着不以为意的慵懒，轻视道：“我以为敢向丸子妞告白的起码是黄仔那个样子……”

没用多余技巧，紫原稍一发力将山本暴起投篮的球硬生生摁回去，压倒性的力量让山本明彦重心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重重跌坐在地板上。

砰！篮球砸在他身旁的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紫原走近，高大的身躯像一堵让人绝望的墙：“但你只是废物。”他居高临下地宣判，“一个根本配不上丸子妞的废物。”

撑着地面，望着眼前的庞大怪物，山本明彦的腿部肌肉因为使用过度不断颤抖，剧烈运动后的脸上渐渐泛起惨白。

打不过，就算拼尽全力也打不过……他的努力真的有意义吗？面对紫原这种对手，即便再训练十年，也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之前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山本明彦大口喘气，耳边似乎响起嗡鸣。

没有人议论、讨论他，他们只是沉默观看，可这种无声注视比嘲讽还可怕，这代表他们在可怜他。

绪桑也在怜悯他吗？

看着紫原连怒气都消失，完全丧失兴趣的目光，山本明彦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爬起身，朝着体育馆外冲去。

“山本君！”松岛绪追上去。

“诶？”身后是紫原不满的呼唤：“赢的是我啊，丸子妞为什么要去安慰一个废柴？”

松岛绪不想理会，她跑到体育馆外，山本明彦头也不回地挥手，“绪桑！”

他阻止她上前，沙哑颤抖的声音传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好。”女孩停下脚步，不忍望着少年离去，她迫切希望之后去找他，安慰他。

可那天后，山本明彦再也没有出现在体育馆。

几天后，松岛绪从其他部员口中得知，山本递交了退部申请。

一周后，她又收到了他转学的消息。

山本明彦走了，只留下一个信封托人转交。

松岛绪收到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女孩坐在樱花树下，阳光从发梢划过，神情安静。

照片背面，是钢笔写下的一行字：绪桑，对不起，我是没有用的人。

泪水晕染了略重的字迹，少年在写字时流着泪，绝望且痛苦。

他丧失勇气了，不会再打篮球，也不敢再向心上人表明心意。

……

手指微微发颤，松岛绪闭了闭眼，从记忆中清醒。

“不要叫我丸子妞，紫原君。”

不要像上一世那样叫她。

无力和痛苦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至少此刻，她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

“多谢你的解答，赤司君，我们先告辞了。”

没有再看任何人，女孩匆忙转身，裙摆被风带起轻微的弧度，她脊背挺直离开，脚步透着几分仓促。

“啊，小绪，等等我！”藤间玲子连忙追上去。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紫原神情有些呆愣：“为什么，不喜欢吃丸子吗？”

听到紫原的困惑，赤司也收回视线，目光投向还蹲在地上的紫原，下达命令：“敦，去跑圈，下次不准再在训练时偷懒吃零食。”

“？”紫原眼睛微微睁大，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不满地鼓起脸，“没有偷懒，我真的只是过来问丸子妞的名字，而且，明明赤仔也偷懒了，和丸子妞聊这么久……”

赤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带着穿透力的冰刀，紫原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自觉避开视线，转身迈开腿跑步。

赤仔大部分时候很温和，可有时像变了个人似的，尤其在违抗他命令的时候。

紫原脑海快速划过这个念头，晃了晃脑袋，又想起离开的女孩。

唉，丸子妞刚才好像有点难过。

＊

“小绪，你等等我啊！”藤间玲子追上朋友，拉住她的手。

“怎么突然就走了？是被紫原吓到了吗？”

“没有。”松岛绪摇头，看着不知不觉走到的地方，神情微怔。

眼前是二军练球用的体育馆，现在是社团时间，球员们在练习，里面清晰传来教练的哨音和砰砰的篮球砸地声。

松岛绪知道山本明彦就在里面。这一世，她连相识的机会都没给彼此，带着满心的愧疚，希望她彻底退出他的人生。

“山本君，继续打球吧。”

前世鼓起勇气向自己告白的少年，发誓要永远打球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记忆盘旋在脑海，松岛绪低下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走吧，玲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