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疑窦生
菊香慌了神,小姐认错人了,这可怎么办?
此时,阑夜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扯进主子的感情里。
黎淮景静静等候回应,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了见他,说得天地都快动容,结果一进门便把人认错。
谢允霏低着头,忽然快步掠过认错的人,飞速跑到黎淮景面前控诉,“殿下,我认错了人,您也一点不伤心吗?”
美人落泪,世人皆怜,黎淮景却不为所动,只装出一副怜惜状,“霏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说的什么话?骗你的鬼话。
“霏儿在大门口叫了您那么久,您才放霏儿进来!”她泪水模糊双眼,说得愈发委屈,“结果我进了门,就算认错人,您还这么冷静!”
“殿下,您不是心悦我吗?”她拉住黎淮景的衣袖,嘤嘤哭泣着埋怨,“我们明明是未婚夫妻,怎么没过几天,你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了。”
“难道您心中另有别的女子,只拿我当个幌子?”她抬眼看他,放声大哭,边哭边凝视男人的双眼。
黎淮景笑容微怔,敛去眸底不耐,“怎么会,本王已与霏儿互换信物并有了婚约,只是害怕霏儿频繁来府上,会太辛苦。”
男人眸中的不耐虽一闪而过,还是被谢允霏捕捉,进一步确定心中所想。
果然,黎淮景想要娶的人,原本该是薛青阳。
“霏儿不相信本王的情意,所以今天特意来试探本王?”黎淮景突然发问,眸中笑意更深,如一汪幽泉深不见底。
年少不经事,曾妄想讨好谢夫人,时常看其脸色,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厌恶。
如今看来,还得感谢谢夫人,让她从小练就极其敏锐的察言观色能力。
这会,她从黎淮景身上,本能感受到不对劲,是一种暗中窥伺的毛骨悚然。
“对,我就是来试探殿下。”
话音刚落,她能敏锐感知到,男人温善眼神中的探究之意,便以退为进。
“殿下,您也知道,霏儿太喜欢您,所以才患得患失。”她撇嘴,吸吸鼻子,“只要殿下爱霏儿,外界传闻您的那些荒唐事,霏儿都不相信。”
“可如果您只是利用我,那便此刻去向陛下说明,退了这婚事吧!”她转身便走,边低头擦泪边思索。
黎淮景,刁难人这件事,谁还不会?
就在刚刚,她后知后觉到,其实早已抓到他的一个把柄。
他特意去勾搭薛青阳,却搭错了人,还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
欺君罔上,实乃大罪,更别说皇帝生性多疑。
只要她不暴露,便能将黎淮景搓圆捏扁。
意料之中,没走出几步,黎淮景便走上前,扳转她的身体,牵起她的双手。
“霏儿,我如何能不喜欢你?”黎淮景满怀深情看着她,“只是我在京中的名声,实在不算好。而你,却委实是个贤惠女子,我同样也患得患失,所以才更敏感。”
“正是因为在意,才情绪不稳。”黎淮景一脸真诚。
这副你侬我侬的情景,在旁人看来,甚为诡异。
菊香有些看不下去,偷偷移开视线,不料与小姐之前认错的那个男人对上。她一个激灵,努力维系出感动神情,可不能再给小姐添麻烦。
夜阑压下见了鬼般的心情,眼神无处安放,四处张望间,意外撞上谢家小姐带来的小侍女,只好皮笑肉不笑,可不能给王爷穿帮。
这时,谢允霏笑逐颜开,揪住黎淮景的衣袖,捂在脸上擦泪,“殿下,我不介意那些,以后只要有时间,我都想来看您,这样我们都能对彼此放心了。”
“您说,好不好?”黎淮景就装吧,她要来看看他到底有何居心。
“好,自然是好的。”黎淮景嗓音温柔,垂首看着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伤心一阵,便匆匆告辞,“那今日,霏儿就不叨扰了。殿下,糕点记得趁热吃,霏儿特意去天香楼买的。”
“嗯,只要是霏儿送的,本王什么都喜欢。”黎淮景极有耐心地点头,并将她送上马车。
她上了马车,还拉开车帘,依依不舍地看向门口的男人。
男人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待马车渐渐走远,她才放下车帘,敛起笑容。
菊香拍拍胸脯,“小姐,您不知道,刚才您认错人,可吓坏奴婢了!”
谢允霏语气平稳:“无理取闹,转移矛盾,再倒打一耙,在非常时期,暂且能模糊并稳住局面。”
“小姐,您真聪明。”菊香无限崇拜,外人只知小姐熟读女经典籍,却不知道她家小姐其实懂得可多了,在城外庄子上住的那些年,小姐意外拜了位师父,学习医术和经商等。
“不过是障眼法,如果是聪明人,很快便能识破。”谢允霏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脸色严肃。
“可晋王殿下,不是个草包吗,应该不会识破吧?”菊香小脑袋一歪。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谢允霏冷声道:“他,好像有点奇怪。”
“小姐,哪里奇怪?”
“暂时说不上来,待我以后多多接触。”谢允霏若有所思,“等我的贴身侍卫调查清楚黎淮景在封地的情况再说。还有,以后府上说话小心些,谨防隔墙有耳。”
菊香重重点头。
同一时间,晋王府邸,大门方一合上,黎淮景脸上的温情化为一片冰冷,“给我盯紧她,将她这些年的生平详细调查,特别是城外庄子那几年。”
黎淮景目光落在外袍上的一片深色水渍,厌恶地脱下,递给阑夜,“烧掉。”
阑夜接过外袍,困惑不已:“王爷,这几天属下日日蹲守尚书府,谢小姐并无异常,为何大费周章调查一个娇小姐?”
“你不是查到,谢夫人这些年对她并不好,甚至多加刁难,最后送她去庄子上不闻不问几年。”黎淮景双眸微眯,眸中精光乍现,“能应对诸多变故安然无恙,你认为她真是娇小姐?”
夜阑:“殿下,您是说?”
“她有些不对劲。”黎淮景直觉感觉到危险,“或许是谢文正派来监视本王,也或许是父皇的人。”
“您是说陛下不放心您,特意给您塞个假千金,让世人看您笑话?”
“真假千金并不重要。”黎淮景眉目冷峻,声音清泠,“重要的是,谢允霏这个假千金,没有家世背景,给本王带来不了任何助力,甚至会成为累赘。”
夜阑:“那您还和她成婚吗,需不需要属下暗中去做掉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黎淮景双手交握,负在身后,右手拇指指腹轻点左手食指第二骨节,须臾回答:“这段时间,她若再来府上,放进来,本王还需再细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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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书府,谢允霏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谢晁然自上次那么一遭,患了场大病。
谢尚书每日放衙后,都会去看望谢晁然。而谢夫人,一面照顾生病的亲生女儿,一面因英国公府婚事告吹,忙着去赔礼道歉,还要趁英国公府没反应过来,赶紧替谢晁然选好如意郎君。
没人来干扰她,落得无事一身轻。
这天,她在院子凉亭里的竹制躺椅上小憩。
菊香在一旁用蒲扇扇炉子,帮她煮茶,嘴里咕叽,“小姐,夫人可真不公平,到了晁然小姐,就知道另找门好亲事了。”
这次退亲一事,让英国公府那边折了面子,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让谢晁然替她嫁给英国公二公子便是,只是日子难过些,英国公那几个姨娘,特别是二公子的娘,都不是好相与的主,谢晁然免不了被穿小鞋。
“所以说,人各有命。”她嗑着瓜子,嗤笑一声,继续悠闲自得,懒散地晃脚,“咱们气运好着呢。”
“小姐这算什么气运好?”菊香放下手中蒲扇,黑圆的大眼睛往四处警惕张望,凑到竹躺椅旁,用气声说:“那晋王,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菊香小脸皱成一团:“传说他十分纨绔,经常不归家。”
“那敢情好,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