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侏儒之证
“等等。”阮见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清漪的话，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清漪身上，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我们阻止‘渊生’，这些上古时代的人会怎么样？”
柏渡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一道深痕，尾巴在阮见夏的手中不安分地摇晃了几下，有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轻松。
清漪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她的视线下意识飘向坐在角落的卡尔，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的瞬间，卡尔缓缓摇了摇头，眼底的凝重像化不开的墨。
清漪神情明显失望了一瞬，然后才重新抬眼，声音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黯淡：“会被封存在异次元空间里，然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回归死亡的结局。”
“怎么会！”这话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露黛最先惊呼出声，她下意识从露克怀里站起身，眉眼间满是难以置信，“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和他们不可以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不可以。”清漪的声音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他们的重生和上古世界的重现，从一开始就是通过刚才所说的阵法绑定的，而实现这一切的基础，是献祭你们的现代文明。”
“你们的文明里有句古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情都有其代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震惊的脸，一字一句道，“等价交换原理都听说过吧，他们复生、真正降临的那一刻，你们现在的所有人，都会失去生命。”
“好残忍的阵法。”露黛无措的眨眨眼，眉宇深深垂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袖的布料，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所以我们……我们要为了自己活下去，亲手埋葬另一个文明的人，对吗？”
清漪的目光里泛起歉意，她看向阮见夏、柏渡，又看向沉默的陶泽和露黛，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说：“是的，我知道这对任何存有良知的人来说都太过残忍，可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做出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空气仿佛因为清漪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凝固了，只有角落里卡尔酒囊轻碰桌面的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没人说话，每个人都低着头，或是望着窗外一无所知、自顾自明亮的天，他们都清楚这是自己活下去的代价，可“亲手了结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仍旧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扰的众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阮见夏能清晰地感觉到，柏渡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连带着她自己的心脏，都在一下下钝痛。
可是，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阮见夏。
她咬咬牙，悄悄侧过身，伸手紧紧攥住柏渡的手，语气一点点变得坚定：“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要活下去，我不会任由自己变成被牺牲的那一个。”
柏渡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阮见夏明亮又坚定的眼睛对视上，两人会心一笑。
他反手握紧阮见夏的手，目光缓缓扫过沉默的每个人：“末世就是这样，我们谁不是从死亡里爬出来的？或多或少，我们都经历过死亡，或者和死亡擦肩而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经历过磨难的沉稳：“我相信不管怎么样，没人会因为这点沉重，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们不应该在现在这样垂头丧气。”
“而是应该打起精神来，因为我们不是在‘埋葬’谁，是在守护我们自己的世界。”阮见夏接过柏渡的话，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露黛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时，眼底还蒙着一层湿意：“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我们活下来的代价，是上古世界的种族彻底灭亡，心里还是会难受。”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虽然从我们的视角来看，他们应该算是反派。”
陶泽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忽然将目光投向清漪。
他看着她始终平静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不解：“清漪，你身为上古世界的人，阻止‘渊生’，意味着你要亲手毁灭孕育自己的文明，你真的能这样平静地接受吗？”
清漪闻言，指尖轻轻划过手腕上的银色纹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超越身份的冷静：“从本质而言，我不属于上古的五大种族，我是被这颗星球孕育出来的特殊灵体。”
她抬眼望向窗外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系统，看到了星球的本质：“我的核心职责，是守候这颗星球，避免它走向崩坏，而非守护这个星球上某一个延续过的文明。”
这番话说得冷静甚至冷酷，可阮见夏却注意到，她垂眸的瞬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哀愁，像被风吹起的尘埃，快得让人抓不住。
“那卡尔大叔呢？你也没有问题吗？”露黛的目光转向卡尔，他正坐在角落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脸上也不带着往常的笑意，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知名的沉重。
卡尔放下酒囊，囊袋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在沉默的客厅中格外清晰。
他抹了把嘴角，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选择‘渊生’的侏儒，不过寥寥几个，我们绝大部分侏儒，都信奉自己已经通过知识的传承，实现了意识、记忆与知识的永生，其他种族做出的决定，我们不会干预，也不会参与。”
话虽如此，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远没有说得那么轻松。
平时喝酒时，卡尔总会带着几分爽朗的笑意，可此刻，他的肩膀微微垮着，连举袋的动作都显得无比沉重，仿佛那酒囊里装的不是酒，而是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在天灾面前个人的无力。
阮见夏看着这压抑的气氛，心里并不想让大家就此消沉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刻意提高了些声音，想要顺着话题转移方向：“清漪，既然我们已经决定阻止‘渊生’，那现在需要我们怎么做？”
清漪却没有立刻回应。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阮见夏的声音都没听见，电子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让她的神情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复杂。
“清漪？清漪？”阮见夏往前探了探身，声音又提高了些，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刚要开口喊第三声，清漪才猛地回过神，像从一场漫长的梦里惊醒，抬起头时，眼底还有一丝未散的恍惚。
“抱歉，刚才有些走神了。”她先对着众人歉意地笑了笑，指尖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