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赎身归家
台上沉浸在自己演奏中的纯纯似有所感般，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地望向高台之上，在一众双眼迷离的酒色之徒中，准确无误地寻到了陆长安清瘦的背影。
她垂眸敛眉，藏起眼底的欣喜。
“陆公子，妈妈就在房内，请。”丫鬟停在一间房前，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恭敬敬地俯身道。
陆长安微微颔首，屈起指节在门上轻叩，待房内人应声后推门而入。
“牡丹姑娘。”陆长安笑着道，“数月前，长安曾与姑娘定下一约，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长安今日前来，便是履行此前约定。”
牡丹一身绯红色衣裙，红得张扬而耀眼，莹润白皙的肩头露在外头，与那红色的衣衫相得益彰。她眼角用朱砂勾勒着一朵华贵的牡丹花，正所谓人如其名，她与牡丹一般，美得国色天香、雍容华贵。
即便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
她微微一愣，随即掩唇娇笑，浅浅的一个抬眸便流淌着勾人的情愫，令人血脉喷张。牡丹扭着腰肢朝陆长安走近，纤细的手指染着豆蔻色，轻轻抚上陆长安的脸颊。
顿时，陆长安足下迅速后撤了一步，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在视线触及那光裸的肩头时，仿佛被灼伤了一般错开了视线。
“牡丹姑娘，长安今日登门，是为了纯纯而来。如今万金已备妥，还请姑娘将她的卖身契交给我。”他微侧着脸，朝牡丹拱手道。
牡丹“呵呵”一笑：“陆公子，急什么？眼下时候还早，不如歇息片刻再论其他。”
陆长安直起身子，忍着漫上耳根的羞意，故作镇定地直视着牡丹的双眼：“长安心仪纯纯，今生所愿，只此一人，还请牡丹姑娘割爱成全。”
他说得正式而认真，双眼闪烁着诚意与真心。
牡丹收起那副调笑的模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陆长安一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倒也没让他等太久，牡丹很快便捧着一个匣子走来。她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后取出一沓纸，翻找之下抽出一张递给陆长安。
陆长安细看之下，喜形于色：“太好了，多谢牡丹姑娘成全，这是万两金票，请姑娘清点。”
牡丹伸手接过金票，却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了一旁。她神色无与伦比的认真，盯着陆长安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公子，眼下你看似对纯纯情根深种，可情爱最是善变。纯纯的身世我并不清楚，可当年看她举手投足间的仪态，想来也不会是个普通人家，落入青楼或许只是世事无常之下的身不由己。还望公子日后，善待她。
我们都只是流落风尘的可怜人，世界之大却已无其他安身立命之所。更何况我们这些世人眼中的玩物，又如何能与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相争？未来如何，赌得不过是公子的良心罢了。”
说着，牡丹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揖礼。
陆长安十分动容，自小过着看人眼色生活的他，怎会分辨不出牡丹眼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伸出双手托起她，承诺道：“姑娘放心，未来我必爱她护她，定不辜负。”
牡丹不知对此言信了几分，只点点头道：“好，望公子记住今日所言。卖身契已交付于你，公子便可带纯纯离开秦淮阁了。”
陆长安拱拱手，转身便走，哪怕连背影都透露出一阵欣喜。
牡丹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柔和了眼角，绽出一个笑容。与此同时，一滴泪水从眼眶滚落：“姐姐，你放心，他很好。即便从小生存艰难，可他依旧不屈地生长着，就如你曾经所期望的那般，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汉。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美人垂泪自是一派好风景，只可惜无人得见。
下了台的纯纯回到房中，见到的不是陆长安，却是云裳。她有些意外，却又惊喜：“云裳姐姐，你怎么来了？”
云裳莞尔一笑：“谁不知道陆公子来了，想来妹妹距离离开秦淮阁已经不会太久了。日后，你我想要再见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她言语中有几分不舍，却又带着几分祝愿，“妹妹，我知你十分不愿留在此处，姐姐只盼你未来能如愿。”
纯纯顿时红了眼眶，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拉起云裳的手，哽咽道：“姐姐，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存了不少银子，不如替自己赎身，和我一起走吧。”
云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仿佛说得不是自己似的：“我又能到哪里去？我可是吃不起苦的人。更何况，以我的容貌，若真是入了哪家后院，保不齐就被主母发卖或是打死了。”她自嘲一笑，言语之中对自己样貌的傲然，却只要人见到她，便不会认为言不符实。
可美丽的容貌给她带来了多少便利，就带来了多少烦扰。
笑声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方才情到深处的纯纯冷静了下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见她重回理智，云裳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打开只见丝帕中包着一支金簪。
“姐姐，这是？”纯纯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金簪，狐疑地抬头问道。
云裳见她不接，索性直接上手将金簪插进纯纯的发间，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很漂亮，虽然你平日里爱穿些素雅的颜色，但偶尔配支金簪，倒也有些不同的风情。今日我将这支金簪赠与你，希望日后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红了的眼眶和正在打转的泪水，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不舍。
二人泪眼婆娑，四目相对。
“那个……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门口传来陆长安有些尴尬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
云裳率先回过神来，笑着拭去泪水，朝陆长安福福身：“陆公子。”
陆长安点点头：“纯纯，云裳姑娘。”他有些随意的朝云裳点头致意，眼神从始至终都未从纯纯身上离开。
云裳目光揶揄，朝纯纯眨了眨眼，纯纯的两颊肉眼可见泛起粉色。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云裳告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