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总督的“鸿门宴”？不好意思，项羽是我

林亚瑟那句轻飘飘的、充满了反讽意味的“问候”，让加尔各答码头上那原本还算热烈的欢迎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印度总督奥克兰伯爵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副劣质的假面。他身后的那些东印度公司董事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恒河的淤泥里。

他们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杀意的寒流，正从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夫殿下身上，弥漫开来。

“呃……殿下，您……您一路远航，想必是辛苦了。”奥克兰伯爵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我已经为您，在总督府，准备了一场最盛大的洗尘晚宴。有最美味的咖喱羊肉，最漂亮的印度舞女，还有……从波斯运来的、最甘醇的葡萄酒。”

“是吗？”林亚瑟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也好。我正好，也想尝尝，总督大人您的这顿‘鸿门宴’，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说的是中文的“鸿门宴”，众人自然听不懂，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但奥克兰伯爵，却从林亚瑟那戏谑的眼神中，读懂了那毫不掩饰的……轻蔑。

……

当晚，加尔各答，总督府。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用黄金和宝石堆砌起来的、奢靡到了极点的宫殿。墙壁上挂着来自波斯的挂毯，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孟加拉虎皮，就连餐具，都是用纯金打造的。

宴会大厅里，数百支蜡烛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皮肤黝黑、身材婀娜的印度舞女们，伴随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扭动着她们柔软的腰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咖喱和一种混合着堕落与奢华的气息。

东印度公司所有的董事和高级官员，都盛装出席。他们频繁地向坐在主位上的林亚瑟敬酒，说着各种各样肉麻的奉承话，企图用这种纸醉金迷的氛围，来腐蚀和麻痹这位“钦差大人”。

然而，林亚瑟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和煦的、礼貌性的微笑。

他既不喝酒，也不怎么吃东西。只是安安静静地，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欣赏着眼前这场充满了“殖民地风情”的、丑陋的表演。

他的这种平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正在拙劣地表演着杂耍的小丑，而观众席上，只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国王。

终于，在酒过三巡，气氛已经尴尬到顶点的时候。

总督奥克兰伯爵，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他对着林亚瑟，举起了酒杯，脸上堆满了最虚伪的笑容。

“殿下！”他高声说道，“为了欢迎您的到来，也为了向您，向女王陛下，展示我们东印度公司为帝国创造的巨大财富。我特意，提前准备好了公司本年度的财务报告！”

说完，他对着身边的财务总监，使了个眼色。

财务总监立刻会意，将一本用昂贵的小牛皮包裹、装帧得极其华丽的账本，像献上圣旨一样，恭恭敬敬地，呈到了林亚瑟的面前。

“殿下，您请过目！”奥克兰伯爵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公司今年的总利润，再创新高！达到了惊人的……八百万英镑！我们为女王陛下的王冠，又增添了一颗无比璀璨的明珠！”

“八百万英镑？！”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小官员，都发出了惊叹。

奥克兰伯爵得意地看着林亚瑟，他相信，在这样一份“亮眼”的成绩单面前，任何的指责，都将变得苍白无力。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就算阿富汗那边打了败仗，但只要公司能持续不断地为帝国输送血液，伦敦那些议员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林亚瑟看着那本精美的账本，却连翻开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所有东印度公司高层的心里。

“奥克兰伯爵，”林亚瑟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音乐声，“你这份账本，做得……很漂亮。”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它只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几乎都是假的。”

“什么？！”奥克兰伯爵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亚瑟的身上。

林亚瑟没有再看奥克兰，他只是对着自己身后，淡淡地说道：“汉森先生，我想，是时候，让总督大人和在座的各位董事们，看看一份……真正的账本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他身后，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严谨、看起来就像一个最刻板的德国会计师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就是林亚瑟从“未来工业集团”里，带来的首席会计师，兼财务分析师——汉森。一个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财务知识的、真正的“账房先生”。

汉森的手里，同样捧着一本账本。但这本账本，没有华丽的封面，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和分析图表的厚厚笔记。

他将笔记本，放在了奥克兰伯爵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机器般的冰冷语调，开始了他的“宣判”。

“根据我们对东印度公司过去一年，在广州、孟买和伦敦三地，所有的报关数据、税务记录，以及我们从被查抄的**贩子马地臣先生那里获得的‘内部销售数据’，进行的交叉比对和数据建模分析……”

“我们得出了一个，与总督大人您这份财报，截然不同的结论。”

汉森抬起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的奥克兰伯爵，说出了那个足以让他下地狱的数字。

“事实上，”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由于清国市场的禁烟运动和战争威胁，导致**销量锐减，库存积压。再加上总督大人您，为了满足个人的虚荣和错误的战略判断，悍然发动了那场耗资巨大的阿富汗战争……”

“东印度公司，非但没有盈利八百万英镑。”

“恰恰相反。”

“它的真实财务状况，是——”

“——亏损，超过三百万英镑！”

“并且！”汉森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翻开笔记本的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从假账中截取出的、经过放大处理的关键凭证。

“我们还发现，在这笔巨大的亏损背后，还存在着总督大人您，以及在座多位董事，利用职权，私自挪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