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变故
陆栖梧冷笑，娘亲压根没让她来。
眼底掠过一丝疑云，又瞥了眼殿外值守的宫人神色慌张，越发笃定内里有变故。
便要抬步上前，却被侍卫横臂拦下，利刃隐隐出鞘，她只得停在原地，心头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
绿宝轻轻扯动她的袖口，摇了摇头。
陆栖梧也知，现下不是冲动的时候，停下脚步折返回梧桐苑。
她在这宫中并无信任之人，但娘亲信任之人她应当也能信任，想到那日萧沐阳来时陆迟语带的二人，陆栖梧隐隐有了计较。
梧桐苑大门紧闭，陆栖梧面露愁容，对着朗月道：“你有没有法子出宫去寻泠月？”
现下宫中值守的侍卫都多了许多，出宫也不是轻易的事，陆栖梧眼下能想到的法子也唯有这。
朗月眉头微蹙：“属下尽力一试。”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叩击，“砰砰砰”，带着几分急切，惊得檐下雀鸟扑棱棱飞起。
几人警觉，有人扣门。红珠绿宝如惊鸟般挺起身子将她护在身后：“姑娘，我们一定会护好你。”
两个丫头一点功夫不会，却毅然挡在她身前。
朗月放轻脚步，走向院门，手用力攥住刀柄，屏息凝神，高声询问：“院外何人？”
“是我。”门外之人压低声音，却不难听出一向温润稳重之人话中的急切，是泠月，众人登时松了口气。
陆栖梧点点头，朗月这才抬手开门，泠月也顾不得规矩：“公主，女王已安排好，还请公主同我出宫。”
“宫中出事了，是吗？”眸中浓重的担忧如乌云无法散开，陆栖梧樱唇轻启。
“是。”泠月重重点头，深知此事瞒不过她，“公主，臣这有批人马，甚是衷心，再加上大膺皇帝给您留下的人，必能平安护您到大膺。”
萧沐阳当初给陆栖梧送来了太医接生嬷嬷几人，除此之外，还在宫外给她留了一批暗卫，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还真的能用上。
陆栖梧摇摇头：“我不走，她已经丢下我一次了，还想再丢下我第二次吗？”
“公主！”泠月此刻也急了，却拿她毫无办法。
绿宝向来心思稳重，劝道：“姑娘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想想。”
陆栖梧这才想起，自己还怀有身孕，腹中的孩子即将出生，她微微垂下眼眸，忽而抬起，向绿宝道：“你去将太医和接生嬷嬷叫来。”
绿宝以为，姑娘终于被说动，是要带着他们一起逃命，是以没有多问，便急匆匆去叫人。
萧沐阳送来的两个嬷嬷两个太医都被安排在梧桐院旁，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四人便匆匆赶到，慌慌张张问陆栖梧有何不适,但见陆栖梧神色安然坐在桌案旁，才松了口气。
陆栖梧指尖轻扣桌案，沉吟片刻，捧着小腹道：“若是我想现在诞下孩子，有几分把握能保我母子平安。”
此话一出，众人大骇，太医嬷嬷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姑娘，使不得啊，您的身孕只有八个多月，何况您腹中是双生子，更不易生产。若您和孩子出什么事，陛下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双生子？满堂除了太医嬷嬷与陆栖梧皆一脸诧异，陆栖梧微微笑了：“我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贺言夕瑶医术精湛，早在王府中便告知她双生子之事，月份小的时候，寻常太医诊不出，陆栖梧也不想告诉萧沐阳，也威胁过这几人，萧沐阳来时他们应当未敢告诉他。
泠月低头劝阻：“公主，使不得。”
陆栖梧站起身，缓缓走近：“只需告诉我，几成把握？”
太医抬起头，战战兢兢擦了额角的汗：“五成……”
陆栖梧瞥了眼绿宝，绿宝会意，低头将人一一扶起，只听陆栖梧淡淡出口：“既如此，那便去熬催产药吧。”
众人看着陆栖梧，想要阻止，手刚抬到半空又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底满是犹豫，嘴唇嗫嚅着似有话要说，却终究只是互相递着眼色，满堂心知肚明，无人拦得住。
陆栖梧向来倔犟，下定决心的事，无论何人，都无法改变。
黑乎乎的药冒着热腾腾的气，顺着指缝往上爬，药香浓烈，白汽在眼前氤氲，还未喝已尝到几分先入为主的苦涩。
陆栖梧一饮而尽，苦涩顺着舌尖蔓延至舌根，带着草木的沉郁腥气，呛得她喉间发紧。
不过片刻，药效已然发作，小腹便骤然传来一阵绞痛。
她猛地攥紧锦被，指节泛白，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清冷的面容因剧痛染上绯红。
后腰如被重锤反复碾轧，又急又猛，身下的褥子迅速洇开湿痕，她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若是她生产之事让人知晓，只怕孩子没那么好离开。
红珠在一旁将白帕子放进她的口中，恐怕她将自己咬伤，绿宝为她擦着额角的汗，二人心疼的险些眼泪落下来。
两个太医在屏风外亦是急得来回踱步，朗月在院中烧着热水，泠月同红珠来来回回端着热水跑来跑去。
接生嬷嬷亦急得不行，却依着她的吩咐不敢大声，只得低低在她耳边道：“姑娘，呼吸，用力！”
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发力都让她浑身颤抖，却仍旧没办法让孩子顺利出生。
两位嬷嬷不约而同对视，姑娘这是难产了。
忙叫太医，太医将备好的参汤递给嬷嬷，嬷嬷给陆栖梧喂下却还是无甚效果，她渐渐脱力，晕了过去。
众人见状忙叫朗月拿主意，若陆栖梧出了事，即便他们今日能活着走出这皇宫，陛下也会派人杀了他们。
两个嬷嬷端着满是鲜血的手：“快同姑娘说话，唤醒她。”
另一个嬷嬷忙去按陆栖梧的肚子，从上往下，一下又一下。
泠月急得丢了鎏金水盆，抓着陆栖梧的胳膊：“陆栖梧，你不能死，你是女王唯一的女儿，你若死了，她该如何？”
“我告诉你，女王这么多年一直在想你，你的陨铁匕首，也是女王送去萧砚卿那为你打造的，还有你的钗环，都是女王精挑细选送去大膺的，女王早便想接你回来，迟迟没有接你回来，就是怕今日境遇，你若死了，女王只怕生不如死。”
“陆栖梧，你醒醒，你可是女王最心爱的女儿。”
绿宝也跪在地上哭起来：“姑娘，你一定要醒过来，陛下还在等你，你在公主府的那段时日，奴婢听到他同长公主说，若你死了，他便为你殉情，姑娘，你快醒醒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