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约定

春风殿并非孟怀煦先前醒来的地方，而是位于璇玑宫旁边，外观状似塔楼，正殿内部有阶梯旋转而上，整体精致，别有千秋。

侍女们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人来了微微福身，其中一个踏出一步向里领路。

宁衡归坐在车厢中向外沉沉扫一眼，捏了个傀儡留下，与孟怀煦眼神交流后，隐去身形跟在她身后进了春风殿。

“此处倒是用心。”孟怀煦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随手拨弄蠕动的奇花异草，边走边嘀咕，感叹自己的心头血在魔尊心里的价值之甚，怕是以往的药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引路的侍女闻言，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是，您可是魔尊钦点的要好生照顾的贵宾。这春风殿历史久远，设计巧妙，紧挨着主殿璇玑宫，魔力充盈，结界固若金汤，可是一等一的安稳。”

说是安稳，实则意为监视看管。

孟怀煦对着侍女笑笑。

殿内回环复杂，侍女向她介绍日常起居的寝殿、正厅等，讲起来慢条斯理滔滔不绝，像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活人，又像戴着喇叭立志顾客的导游。

孟怀煦刚被采完血，心中装着事，嘴上应和着，只想早点结束。

眼看侍女还要再带她上一层，她索性眼睛一闭，扶了下额头，虚虚弱弱靠在根雕龙柱上。

侍女察觉到动静后停下，面上担忧：“孟小姐，可是要先歇息？”

孟怀煦忍不住内心吐槽：我都这么浮夸了，这还用问吗？。

她用袖子捂着嘴咳嗽几声，点点头，眼睛里冒着水光，似有抱歉之意。

宁衡归在身后不远处抱臂看她演戏：……

侍女引她至一处雅致的偏厅坐下，嘱咐了几句，奉上还冒着热气的茶后便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终于只剩下孟怀煦一人。

茶香袅袅，她却无心品尝，目光扫过四周。

桌子对面的空气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宁衡归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座椅上显形。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侍从服饰，脸上的易容之物让他的神情更加捉摸不透，只有一双外露的如潭水的眼眸，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自顾自地伸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刚没见宁衡归出声，孟怀煦心里没底，现下放松许多，往后一靠开始扇扇子：“这侍女简直鹦鹉转世，吵吵得人头疼。”

宁衡归喝了一口茶，不做评价。

“你是另一个极端，惜字如金怕浪费口水。”孟怀煦确实口渴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说吧，不是有事请求吗？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

空气忽然寂静下来，宁衡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上到下审视着对面的少女。

孟怀煦被看的发毛，回瞪回去。

“你知道魔族最珍贵的那颗夜明珠吗？”宁衡归终于开口问。

“夜明珠？”孟怀煦托腮沉思，下意识咬了咬唇瓣，“你是指历代魔尊的信物，堪比人间皇帝玉玺的那个？”

孟怀煦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思，一路走来也听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八卦。

比如魔族的这颗夜明珠，集魔域此地所有的魔力优先供养，传说历代魔尊上位前都会与它缔结契约，完成后方可坐上宝座，从夜明珠中汲取源源不断的能量，成为魔族领袖。

夜明珠易手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前任魔尊和平禅位，二是契约被外人强制摧毁重新缔约。

“我知道是知道，你想让我干嘛？”孟怀煦警惕地看着他，想起了宁衡归觊觎魔尊宝座的反派身份。

难道想让她把这玩意儿从陆无晦身边偷出来？该说是看得起她还是异想天开？

宁衡归把如玉似瓷杯子放下，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微笑：“孟小姐无需紧张，只是想让你留意一下，有什么消息——比如夜明珠的位置之类的，告知我罢了，不会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的。”

“如果这样，我理当答应你。”孟怀煦很为难的样子，“但我看你的易容之术已炉火纯青，想必换掉一个陆无晦身旁的人不是什么大事。”

宁衡归答复道：“易容之术到底只是变换容貌，气息什么的可作不了假。”

最重要的原因宁衡归没说。

他身上有被同族人下的毒素，每月半会发作，少则三天，多则七日，这个因素实在是不可控。

“这样吧，我把你的请求升级，如果能找到夜明珠，并且能十足把握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我尽力把它带出来给你。”孟怀煦说到这，话锋一转，“如此，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在这等着呢。

宁衡归垂下眼睫又倒了杯茶：“当然。”

“你可知天女图？”

既然系统都说了反派是助力，孟怀煦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甩出目的。

平地起狂风，窗边惊雷炸响，孟怀煦倏然扭头看向窗外，总觉得此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