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吃醋
沈荜点点头,压低声息道:“那就后日子夜行动。”
顾洵言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巨响打断,殿门被“砰”地一声无情推开,那吱呀声响将所有人的气息吞灭。
风飒飒吹过,卷走殿内为数不多的暖意,将帏帐吹得四处飘荡,寒意涌上背脊,叫人忍不住缩瑟脖颈。
沈荜与顾洵言俱是惊悚回头,眼见宁弈一手推门,一手握着一方不知道是什么的木盘,面上冷峻严肃,周身冷气蔓延,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沈荜心里犯怵,不确定宁弈是否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又怕顾洵言说穿二人的谋划。
她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宁弈迈着步子靠近沈荜,看着眼前的二人一语不发。
那眼神,仿佛蛇蝎般犀利,带着压抑,看得人心虚腿软。
沈荜拼命搜刮理由,终于想出道:“长夜寂寥,本宫请来顾大人一同闲话,品一品蜀地今年特供奉的新茶。”
宁弈望向漆桌上仅一盏茶盅,他知沈荜入夜后从不饮茶,那这一杯则是特地给顾洵言备的。
他这么多日来长宁宫,沈荜却从未给过他好颜色,原来自己前脚刚走,转头就唤了位蓝颜作陪吗?
可实际上,顾洵言一来,连坐都没坐,二人就进入正言,哪还有功夫吃沈荜给他备的茶。
沈荜顺着宁弈的视线望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你知道的,顾大人才情甚好,与他探讨诗词歌赋最为契合,没想到顾大人还懂曲儿,跟本宫说了一出《放裴》的戏折。”
幸亏她曾在春风楼听过这个戏折子,不然胡诌也诌不像,而且她的话更有言外之意。
《放裴》这出戏,可大有深意,讲了南宋时期奸相贾似道专权祸国,携姬妾泛游时,遇一书生裴舜卿风雅俊俏,妾室李慧娘夸称道:美哉一少年!顿时惹贾似道不快,凶残地杀了慧娘,并对裴郎妒恨在心,设计诱他至红梅阁囚.禁起来,意图暗杀,慧娘化做鬼魂夜访裴郎,最终带他死里逃生。
宁弈恰恰是看过这曲戏,因而更不说话,回味沈荜那一言,那句话落在他耳中反倒成了别的意味,更加刺痛人心。
自他回上都后,反复听说京都这三年发生的奇闻逸事,首当其冲的便是长宁公主和这顾家小侯爷之间的错位离别,愁离断肠。
听闻先皇原是要为他们二人指婚,论才华相貌,家世门第,顾洵言实为良配,若不是公主要去和亲,他们俩怕是早就佳偶天成。
现在沈荜再以这样提,自己倒像是阻挡他们二人郎情妾意的奸.人贾似道。
顾洵言无意卷进他们二人的气焰中,煞是无辜,本想开口解释:“宁弈,你误会了,我与公主并无……”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显得欲盖弥彰,宁弈吃味制止道:“住口!”
沈荜琢磨不透宁弈到底想干什么,总之现在别激怒他就对了,于是隔在宁弈和顾洵言之间道:“顾大人,夜已经深了,你先回去罢,改日本宫再与你细细探讨这戏本子的后半段。”
这戏目后半段,则是李慧娘与刺客斗智斗勇,放火制造混乱,帮助裴舜卿逃出虎口。
顾洵言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改日则是后日,他要扮演的角色不是裴舜卿,而是李慧娘。
“那......微臣先行告退。”他迈步挪走,离开了这片纷争之地。
走出殿外很远后,顾洵言听见屋内忽响起一道摔杯之声,他顿足刹那,却又决意离开。
宁弈霎时拂过茶几上的杯盏,砸碎在地,裂成好几半在二人脚边,惊得沈荜一跳。
“宁弈!你又发什么疯?”沈荜语气有些不耐。
男人眉目难舒,突然抬起有力的臂膀环在沈荜身后,将她一把抱住提离地面,一转眼沈荜已经坐在桌上。
“你做什么?”沈荜大力挣脱。
宁弈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沈荜身后,原来是一盘绸绿玛瑙玉制双陆棋,本是他今日进宫给沈荜带的,早前入宫那一段路在马车内打了个盹落下了,方才折回去看见后又将其带了回来。
没想到还没入殿,就从屋外瞧见两道人影,一个是沈荜,另一个一看就是一名男子。
两人说话声太小,听不真切,难以分辨屋内到底是谁。
宁弈承认那一刻他有些慌了神,本想从侍卫腰间抽出佩刀,不管是谁,提刀进去砍了再说。
他仰头叹息,遏制住这个念头,推开门,看见眼前那副景象后,明明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又因沈荜说的那番话破了功。
此刻更不必说,愤怒和强烈的醋意冲上脑门,连沈荜的奋力挣脱也不顾,剪住她的双手,靠近她,狠厉地吻了上去,喧宾夺主。
“唔......”
这一次,比御花园那次更加强势,也更加用力,几乎片刻间夺走了沈荜的所有呼吸,让她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也喊不出半个字,唯余两臂捶打不停。
面前的人收紧环在她腰后的手臂,迫使她的身体和自己强行贴近,霸道地塞满彼此的气息。
沈荜觉得自己仿佛被他拆吃入腹,但她不断地推搡,甚至抬起悬在半空的双腿去踢他,谁知宁弈越发无耻地按住她的双腿,迫使沈荜一只手必须撑在台面上,才不让自己倒下去。
沈荜挥手间推掉桌上的双路棋,听见哗啦哗啦的棋子落地声,满地玛瑙珠玉散落在地,砸出缺口。
她想起上一次和宁弈一同对棋时,曾道:“若是哪天小弈哥哥真与我站在对立面,我也欣然接受。”
宁弈回答:“不会有那一天。”
可他随后又说:“若真有那时,殿下可以落刀快些。”
那时,她有些慌神,打哈哈说了别的,停止继续说下去。
此刻,沈荜忽然间就想明白,也许潜意识里,她就不想有那么一天,也并不能接受宁弈站在她的对立面。
当时的她只是故作坦然,却没办法真的言出必行,所以才会那样不自在地揭过话题。
……
两人纠缠片刻后,谁也不甘示弱,实在是因为没了任何喘息的余地,简直快要窒息,这才喘着大气分开。
沈荜扇动巴掌挥到宁弈脸上,怒目圆睁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眼前之人不躲不闪,结结实实挨了那一巴掌,他抚脸露出怪异的笑容,叫沈荜无语至极。
正在沈荜不解时,宁弈倏忽间再次迅速贴了上去,掐住她的颌间,这次直接攻城略地般闯进沈荜口中,女孩越是排斥他就越发用力,绝不容她反抗,甚至还恶劣地抓起沈荜的掌指向他的腹间往下贴去。
沈荜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瞪大眼睛,头脑闪白,整个身子发烫,耳尖红如滴血,她无比生气,简直是怒发冲冠。
身为齐悦唯一的尊贵长公主,哪里忍得住这样的屈辱,于是不甘落后地奋力咬下齿间。
两人一时满口鲜血,唇角麻木,伤的不仅是他,也是她。
宁弈轻嘶一声,被迫和她分开一段距离,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