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陈闻目睹着两人出了鑫荣记的门，扣着屏风的手依然紧攥着，视线落到桌上那盘糖醋小排上。
糖醋小排没吃几口，倒是黄焖佛跳墙被吃得干干净净。
口味换得倒是快，上次不是说糖醋排骨是她最爱吃的菜吗？回到包厢看见放在茶几上打包好还加了两层保温袋的鲳鱼年糕，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人家都吃饱了，哪还有空肚子吃这个。
工作上该谈的事谈完了，桌上菜没动几口，酒一口没剩，陈闻心烦意乱地给新荣记管家发了条消息叫了两瓶茅台，上了酒拧开盖就往小酒杯里倒。
一杯，两杯，他喝得急，白酒辣得嗓子烧起来连着食管，灼得胃火辣辣的，似乎这样就能压下心上的异样。
蒋征序看下不去，把酒杯从陈闻手上夺走，“有你这样喝酒的吗？”
随即拉开陈闻身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下，拿起茅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刚从陈闻手上的酒杯倒满，塞回他手里。举起杯子，跟陈闻碰了下。
“一起。”
陈闻自顾自喝酒，一副颓唐模样。蒋征序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吃个饭就醋成这样，还能是怎么样。
爱上了呗。
他推推陈闻，“闻哥，你完蛋了。”
陈闻灌下一口酒，“完什么蛋？”
“你爱上她了。”蒋征序笑，终于也轮到这哥尝尝爱情的苦了，他一个人在情海里煎熬也算有个伴了，不愧是好兄弟，这也要陪。
陈闻愣住，脑子里缠做一团的线自动被捋直，那些道不明说不清的关心和没来由的伤心在这一刻有了归处和答案。
原来是爱。
“爱她不完蛋。”陈闻举起酒杯晃晃，顿了会，才接着说，“她不爱我，才是真的完蛋。”
蒋征序脸上的笑消失，像在劝陈闻又像在劝自己，“爱这种东西太他吗憋屈了，就算你知道了她不爱你要完蛋，也只能抱着完蛋就完蛋的决心，还是只能爱她。”
“那我不管，我也要爱。”陈闻说。
酒过三巡，陈闻的脸颊被烧得通红，蒋征序也没好到哪去。
“不就是吃个饭吗，有什么好急的。他那小打小闹，比得过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吗？俗话说得好，笨鸟先飞，兔子就吃窝边草。”蒋征序拍拍陈闻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闻打开他的手，“你班级第十说我全校第一笨鸟先飞？”
蒋征序无语了，嘿这个人，刚还说他喝醉了应该脑子转得不那么快了。
陈闻气势又低下来，有点委屈：“一个屋檐下有什么的，那是她的青梅竹马。”
“天啊，那岂不是你老婆还真有可能被抢走？”蒋征序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身边的陈闻更是像被抽了魂。
怎么能助他人气焰，灭自己志气呢？！
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没觉得她有一点点喜欢你吗？”
陈闻摇摇头，“没有，她生怕欠我的。”
聊天戛然而止，两人只能又举起酒杯，推杯换盏间，服务生礼貌叩门，告知他们即将打烊。
如果说半个小时前的陈闻还是理智尚存，那现在的陈闻完全是……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喝了酒话多得要命，一脸傻笑的人，是陈闻吗？
难怪之前每次劝他喝酒，他三杯就止。
原来这家伙，醉了是这个模样，还真是好搞笑。
蒋征序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和笑得傻呵呵的陈闻咔了张照片，接着录了个视频。
乐完蒋征序这会开始头疼，刚叫好代驾又把陈闻扶进车后座，还好今天开的是库里南，不然他得跟陈闻叠叠乐坐副驾驶。
一路折腾，总算把这个话唠送到了他家门口。
他刚输完密码，密码提示输入错误。哦他忘了，陈闻把密码给改了，他气笑了。
林盼楠躺在床上记账，忽然电话拨来。陈闻？这么晚不回家，现在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秉持着敬业牛马的精神，她立马点了接通：“喂？老板，怎么了？”
是不太熟悉的声音。
“我不是你老板，我是蒋征序，你老板喝成醉鬼了，来门口开下门，我要撑不住了。”蒋征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陈闻，拿着手机的手指头还要勾住那盆死沉带着汤，陈闻硬要打包回家的鲳鱼年糕。
“啊？好，我马上来。”林盼楠披上黑色羽绒服，冲到院子门口。
到门口，她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动静放轻，胡同里的灯亮得很，猫眼里就可以看清楚是不是蒋征序和陈闻。
猫眼里是一个鲜艳的红毛，还有醉醺醺的陈闻，她连忙把门打开。
“他交给你了，我要去赶下半场了。”蒋征序把陈闻扛到他房间。
“还有这个，他给你打包的，不用谢。”蒋征序手指头被勒出挑红印，恨铁不成钢指了下桌上的打包袋。
打包袋上印着鑫荣记，林盼楠莫名有点心虚，他们也去了？
“就是不知道你吃饱了没？还吃得下这个吗？”蒋征序眉梢上扬，意有所指。
“阿？没事，我明天早上吃也可以的。谢谢。”
蒋征序朝她点点头，“这鲳鱼，隔夜就不好吃了哦。”
林盼楠送蒋征序到门口，把门带上前忽然想起，“你之前不是知道密码吗？”
蒋征序双手插兜，“是啊，他改密码了，小气得很。走了，麻烦你照顾下他。”
“改密码了？”林盼楠嘟囔着，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陈闻家的门，不是可以录指纹吗？
把门关上再反锁，这才蹑手蹑脚溜进陈闻的房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陈闻的“领地”，是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味，淡淡的，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床被放在靠墙的左侧，床单是黑灰色，看着冷冰冰一点都不暖和。
陈闻睡觉很安静，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处阴影，脸颊因为酒精染上的红还没完全消散，两坨红晕就这样挂在脸上，这样的陈闻跟平时好不一样。
或许夜晚总是让人犯晕，又或许是陈闻身上的酒味太重，她也有点醉了。
她悄悄靠近床边，蹲下，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把自己的呼吸声调节到最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陈闻的脸。
很软，她心满意足收回手指的瞬间，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
陈闻炙热的体温把她烫了个清醒，她屏住呼吸。
天，她是在干嘛？
面前的男人嘴里喃喃，听不清在说什么，林盼楠此刻只想挣脱开这个酒鬼的手。
“林盼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不喜欢我？”
这句话像一记惊雷，不讲道理地把她的心炸得水花四溅，浪花滚滚，林盼楠挣扎的手僵住，抬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陈闻，他墨色的眸子里印着的是自己不可置信的脸。
她还没准备好措辞，眼前人又眼睛一闭，再次睡了过去。
房间里再度回归寂静，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心在胸腔砰砰乱跳的声音。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帮那醉鬼盖上被子，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
只知道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陈闻那张脸，耳边挥之不去的，是陈闻那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不喜欢我？”
犹如潘多拉的魔咒一般，一整晚都在她的耳边低吟。
她被吵得睡不着，噌得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她跟陈闻签订的，“合同协议”。
眼神一条条协议扫过，最后着重落停留在“两方不能产生任何感情纠葛”这条上。
沉默了会，她把协议丢回抽屉。
一头扑倒在枕头的温柔乡里，如果是甲方毁约的，我应该不用赔偿吧？她想。
不过，喜欢不喜欢他这件事。
她好像真的一时半会也给不出答案。
她眼睛盯紧天花板，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赵敬之做的事只能算是个恶心她的小点。
对她来说，有影响更深的事……
大四那年某个深夜凌晨，她正听着耳机里播放的英语磁带，肚子忽然疼得不行，她只得偷偷爬起来去厕所。
她们住的是老宿舍楼，没有单独的厕所，要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才行。
深夜的女寝外黑漆漆，只有泛着幽幽绿光的安全绿色通道亮着，她打开手机灯源，可临近女厕所里面发出女人的咆哮随后是低低的呜咽声，她抱着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