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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将心向沟渠》

112. 饴糖

祁悠然带着强取豪夺意味的吻,渐渐被顾濯反客为主。

动作有些凶,带起一阵风。

湖色的帐幔倏然垂落,悠悠地晃,像漾开的一圈圈涟漪,总也到不了岸。

身下的锦衾被揉搓得不成样子,堆起连绵的褶痕,化作春意的小山。

她有些失神地望着他的眼睛,那里头影沉沉的,漾着光,仿佛自己真的置身于一片湖光山色之中。

望得久了,便有一种晕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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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记忆被撞了一下。

她便跌到了烟火人间。

这时她才恍然,原来先前一直浮沉在缥缈的天河里。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饴糖,被她的体温焐热,在掌心化开。

她接受了他笨拙的亲昵,将它送进嘴里。

黏糊糊的,几乎要将她的唇瓣粘连在一处,方才点上的胭脂,想也是晕开了,染得一塌糊涂。

糖融得极慢,与他拂在耳畔的吐息一般绵长。

她好像涂了太多胭脂,厚重得喘不过气来。

可偏偏在他深沉的眼底,她瞧见的,却是那个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自己。

她闻到了甜得发腥的气息。

他们接吻了。

.

糖在口中彻底融化。

“你……是不是结束了?”她问。

回应她的,只有温热而急促的呼吸。

她倏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双唇。

这一下,反倒将掌心里那点黏腻的糖,蹭得鼻尖、嘴唇、下巴皆是。

呼吸烘着糖汁,空气里的甜更浓了,腻在她的鼻息。

手指被他抓住,十指交扣。

愈深,便愈紧,挣脱不得。

手上拖出亮晶晶的丝,断了,又勉强连着,藕断丝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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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的余味在她唇齿间渐渐淡去。

“你怎么……”她蹙着眉,颤着声音先自己招了,“我……我骗你的。就是普通的茶水,什么药都没有!”

他还是不说话。

她抬手在他背上胡乱挠了几下。

终究觉得不够解气,她偏过头,张口咬上他红透的耳尖。

他呼吸一滞,捧着她的脸,延续了那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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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朦朦胧胧地透过帐子。

帐中温暖,顾濯睁开眼睛,看向怀里的人。

不想起。

他闭着眼往她身边蹭。

唇先是落在她眉上,底下眼睫颤了几颤,他便顺势吻下去,最后埋首在她的颈间。

他不肯动了。

抵着的肩膀轻轻颤动起来,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他稍稍退开,抬起眼,正对上她笑得弯弯的狡黠眼眸。

被当场抓包了。

“你偷亲我。”声音带着睡意,糯糯地指控。

她眨了眨眼,指尖绕着他散在枕上的墨发,一圈,又一圈:“这次怎么不捂着眼睛亲了?”

顾濯的目光掠过她颈间,耳根便不受控地烧了起来,一时语塞,只将她又搂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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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悠然早在他亲上来时便醒了,偷偷半睁开眼觑他。

他阖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了淡淡的青影,似乎仍困倦得厉害,并未察觉。

她原以为他这般浅尝辄止地吻过,便要起身。

没想到竟然直接一动不动地赖在了她身上。

原来他还有赖床的小毛病。起床气不小。

她忍不住笑起来。

“我陪你起来吧。”她嗓音软软的,说罢便要作势起身。

然而腰间蓦地传来一阵酸软,教她浑身一僵。

昨日种种涌进脑海,她红着脸瞪他:“算了。”她拥着锦被翻过身去,将自己裹成蚕蛹,留给他一个赌气的背影,声音闷在被子里,“我要睡觉。”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又被隔着锦被抱了一下,睡意昏沉之际,她不忘吩咐:“我想吃糖炒栗子……要城南那家,裹着亮晶晶糖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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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包拆开,尚且蓬蓬地蒸腾着白气,一股子焦甜的香便扑了个满怀。

顾濯凑过来看祁悠然笨拙地剥,指甲掐开棕壳,再小心地捻去那层褐衣,一颗圆滚滚的栗仁好不容易完完整整地出来,她颇有成就感地递到他眼前:“看。”

却并不给他吃,转而塞进自己嘴里,振振有词:“我这般辛苦剥出来的,自然该是我的。”

春天来得迟疑,风里还有尖尖的寒意。

栗子壳脆脆地嗑开了,今冬最后一遭的栗仁被祁悠然拿去给了东厨,蒸成松软的栗子糕。

糕点不疾不徐地煨出味道时,朝廷对北狄用兵的消息传开了。

炉里的香饼子换成了苏合香,性味辛温,驱一驱料峭的春寒。

祁悠然坐在窗下,手里是一本《玉台新咏》,却并不看,脑中想起了姚玉成陈素馨的信。是一并写给两人的,除了嘘寒问暖的内容,末尾慎重提及,若是需要,江南士族或可捐助军资,千万两白银,亦非难事。

她当时拿着信便去寻顾濯。他却未置一词,拈起一块栗子糕喂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口接了,甜糯满颊,话也含混起来:“你怎么看?我们侯府……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顾濯看她沾了糖粉的鼻尖:“此事牵连甚广,尚需认真商议。”

她想了一晚上,翌日清晨,坐在镜前正想旧事重提,却被铜镜里一高一低的眉毛吸引了注意力。她蓦地瞪向身旁那个执笔的人:“原来堂堂侯爷,也并非事事皆能。”

他也不恼,只淡淡道:“熟能生巧。”

四个字惹得她红了脸,等想再提起银钱的事时,江烨的声音在外响起,禀报的事务简短而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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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朝廷发布檄文,历数北狄的罪状,皇帝更亲登祭坛,在文武百官的静默注视下,对天地祖宗行了最郑重的大礼。

四月初,旨意明发,王师终是开拔了。

战事初起尚有些捷报,渐渐便胶着起来。顾濯越发忙碌,但偶尔会在晚饭后,与祁悠然在庭院中散步片刻。春夜的风还带着凉意,吹得院中花瓣纷纷扬扬,沾了她满肩。

四月中旬,前线战事吃紧的消息隐隐传来。京城表面上依然繁华太平,但有心人都能察觉到暗流涌动。粮价开始波动,有些商户开始囤积粮食。

这夜,祁悠然醒过来时,身边是空的。

她汲着鞋子走到外间,看见顾濯睡在榻上。

她蹙了蹙眉,踮着脚轻悄悄走过去。

顾濯睡得并不沉,眉宇间拢着倦意,呼吸清浅。

祁悠然立在榻边,低头望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掀开他身上被子的一角,自己钻了进去,把头小心翼翼地枕上他的臂弯。

顾濯似乎动了一下。

祁悠然立刻屏住呼吸,闭上了眼,装作睡得正熟的模样。唯有两排长长的睫毛,在他胸口衣襟上颤了颤。

腰际忽然一紧,被他揽住了。她抬起眼,对上了他的眼睛。

“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可语调不争气地翘了上去,自己先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气息稍平,她才仰起脸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怕吵醒你。”他的声音比平日更低哑些。

“可是我睁开眼会看不到你。”她小声说着,脸颊更深地埋进他胸膛。

顾濯低头,便看见她一头乌缎般的长发散了他满怀,明艳的脸庞藏起大半,此刻只露出一小块绯红的颊。

窗外风声簌簌,更显屋内静谧。

“回去睡。”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不要,”她耍赖,声音闷在他衣襟里,“这儿好。”

他有些无奈:“我是说,我抱你一同回床上睡。”

倒也没必要两个人挤在这张过于窄小的榻上过夜。

她在他怀里轻轻扭了扭,像只不情愿的猫,双手却已乖乖地环上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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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日,天色灰濛濛的,雨丝缠成了密密的帘。祁悠然站在廊下相迎,见顾濯从雨中走来,官袍下摆溅了泥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等很久了吗?”他走近了,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雨意的凉。她的手也是冷的。

她点点头:“稍微多陪我一会吧。”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厨房里备了面,我想着,给你下一碗。”

她心下微微一怔,抬起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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