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中秋联句

八月十五夜，贾母在凸碧山庄设宴。琉璃世界遍悬素绢灯，七十二盏明月灯按周天星斗排列，照得满山松柏皆成水晶。更有奇者，今岁桂花早放，香阵透天，竟引得太虚幻境仙鹤来仪，环立在山庄飞檐。

甄璞与贾瑛到时，见黛玉独坐青玉案前，正以竹露调墨。湘云抢着要起句，已醉醺醺在粉壁上题了"素月分辉"四字，银钩铁画间隐现白虎星象。宝玉忙接"明河共影"，落笔时项下通灵玉骤亮，映出下界银河倒泻奇观。

"该甄世兄了。"探春递过狼毫笔。甄璞凝望月中桂影，忽见吴刚伐树的身姿与青埂峰顽石重叠，遂题："桂魄流光石髓凝"。墨迹未干，案头宣纸竟透出玉色——原是词句牵动灵石本源，惊得妙玉失手打碎茶钟。

贾瑛接笔时，檐角仙鹤齐鸣。他腕底泻出"玉笙吹彻绛河冰"，"冰"字最后一笔陡转，竟勾出赤霞宫轮廓。黛玉看得痴了，帕上泪珠滚落，恰滴在"绛"字旁，晕开成三生石纹样。风月鉴自甄璞怀中嗡鸣，镜中现出前世：神瑛侍者正是在这般月夜，将第一滴甘露赠予绛珠草。

此时乌云蔽月，山庄骤暗。宝钗执烛前来，火光映着金锁道："我接'金风暗度劫波生'"。"劫"字出口时，烛芯爆出灯花，恰似荣国府将来劫火。宝玉忽觉通灵玉灼痛，低头见玉上"仙寿恒昌"四字竟变作"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湘云醉中抢接："素娥应悔偷灵药"。语罢忽起阴风，满山桂子纷落如金雨。甄璞见落桂在石阶排成卦象，急以玉尺搅乱，却见贾瑛已题："碧海青天夜夜心"。此句一出，云破月来，月中竟现出警幻仙子面容，朝着黛玉微微颔首。

黛玉接笔时浑身轻颤，墨迹洇开成泪痕："寒塘鹤影绛珠魂"。最后一笔未尽，砚中墨汁忽化作血水，惊得紫鹃急掷笔洗。那血水在青石地漫流，渐凝成金陵十二钗命册图样，惟宝黛二人的判词模糊难辨。

甄璞见天机过露，忙题"石髓无声滋玉苗"镇住异象。贾瑛会意，立即接"云璈有韵渡情劫"。双句并现时，山庄梁柱突发龙吟，檐角明月灯尽数转向，将二人身影投在汉白玉屏风上——竟是神瑛与顽石共守绛珠的太古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