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家人仇恨
寒商长老是对的。
纵是再有智计之人，在绝对力量面前也是无济于事，天剑派和天玑宗之间的仇，无解。
再这样坚持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天剑派全灭，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寒商长老的分裂宗门计划竟然已经是最好的了。
“少主，”寒商长老眼里带着祈求“你走吧，就当是你从没来过，走吧！”
寒商长老的话，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钉子，钉死了方时序所有年少热血与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年天才，凌云壮志，纵使是方时序这样沉稳冷淡的性子，也不免生出几分骄傲，可曾经的荣耀，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宗门将倾之时，他的那点修为，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粒尘埃，放眼整个修仙界，他还远远算不上强。
药香卷着浓郁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近窒息，寒商长老枯瘦的身形摇摇欲坠，却依旧固执地站在他的面前，像一堵即将崩塌的墙。
“……好，”方时序沉默了比以往更久，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却带着一股决绝。“我向您保证，今日之事，绝不是结局。”
方时序可以接受一时失势，却不接受这就是事情的终点。
他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寒商长老为了保护宗门用尽了最后的心血。
如果他就这么放弃，任由他们的死亡成为沙漠中被风吹走的沙尘，他又怎么能原谅自己，说服自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好活着！
“我们走。”方时序最后看了一眼寒商长老，那眼神很深，像是要把这道伫立在石室中，即将崩塌的身影烙进魂魄里。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没入了身后更为浓重的黑暗。
药香与土腥味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山外的清风与好天气，今年是个难得的好年，风调雨顺，天朗气清，就连药田里的药材成色都比往年好，可惜，以后再无缘看见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方时序看着那处众弟子藏身的石壁，也是宗门最后的屏障，神情平淡的说道。
“大师兄……”小花放不下心，虽说大师兄不是那种会因为一时冲动送了命的人，但……万一呢？
“好，”最先点头答应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易术卜“做你觉得对的事。”
前路纵有万般可能，在复仇者的眼里，也仅有一条路而已。
除了方时序以外，小花几人都到了离天剑派不远的小镇，小花忍不住问道“二师姐，师兄他……会没事的吧？”
“嗯，”易术卜应了一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命盘“他的命还长，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命数就是如此无情，明明是亲人逝世，痛苦不堪的经历，却不一定是坏事。
易术卜算过，天剑派运数太低了，即使渡过这次麻烦，以后也长久不了。
一个气运低迷的门派，就像个巨大的包袱，压的方时序喘不过气来，他一个人的运数再强，也带不动这么大的门派，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拖垮。
小花没有听出易术卜的弦外之音，只以为二师姐是在表达塞翁失马的乐观精神，虽说她心里还是有点儿难受，但多少释怀了些。
“师姐，那几个人在做什么呀？”小花倚在客栈二楼的栏杆上，好奇的向下张望“那两个人，好像一动不动坐在哪儿有半个多时辰了，他们难道是在修炼吗？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修炼不太好吧？”
要知道，修士入定时是很脆弱的，稍有外力就可能导致灵力紊乱，伤及自身，真的有人会在客栈大堂里修炼吗？
“呵，”易术卜冷笑一声，手上的命盘发出两道光束直冲那二人灵台“不知轻重。”
她离开这么多年，易家不仅不收敛，反而愈发轻狂起来，看来是按耐不住，打算出手入局了。
楼下二人被光束击中，各自踉跄着后退两步，穿深蓝色广袖长袍的男子还吐出一口血来，看着伤的不轻。
和男子对峙的女子倒还算好，尚有余力寻找到底是谁出手伤了她。
小花和易术卜的位置本不显眼，但刚刚易术卜忽然出手，吓到不少人，人们纷纷避让，形成一片真空地带，让二人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一袭红衣的女子犹豫了一下，转身上楼，她挤开人群来到两人面前，反倒显得有些局促。
“多谢阁下刚刚出手相助，”红衣女子抬手行礼“若非阁下出手，我与那人定要两败俱伤。”
“姐姐不认识那个人吗？”小花奇怪的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呃……入定？”
“那可不是入定，”红衣女子苦笑着摇头“我的确不认识他，这人很奇怪，上来就说要和我比试一番，我不答应，他就强行拉我入命盘，还说什么他才是年轻一辈的卜算第一人，未免也太失礼了些。”
经过红衣女子的一番解释，小花才明白过来，刚才两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是一种卜师之间的比试，但贸然进行，同样很危险。
“此人虽然荒唐，但修为的确不弱，”红衣女子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我感觉他和我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要是真比下去，我没有把握赢他。”
“呵，”易术卜发出了一声笑音，语气里却丝毫没有笑意“歪门邪道得来的力量，自然强盛。”
歪门邪道？
红衣女子瞪大眼睛，她不知道易术卜是怎么看出来的，却隐隐信了两分，神色也郑重了许多。
“多谢前辈提点，”红衣女子再度行礼“我名百里云筱，云霄宗弟子，若前辈他日来云霄宗，我必扫榻相迎。”
“他们盯上你了，”易术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在对方还算识相的份上，又多说了几句“放心，他们不敢明着来，但你孤身一人，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今日子时，往东边走，出了城门以后，性命无虞。”
“多谢。”
百里云筱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