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暗查
用过午膳，天色愈加阴沉，漕河面上刮起层层卷风，打捞的船只纷纷返航，靠上了岸。
方走出江泽郡城门，潮湿带有土腥的强风卷起地上尘土迎面吹来，简蓝悦抬手在眼前遮挡了下，霎时一身影从她身后噌到了身前，为她挡去了大半的疾风。
简蓝悦放下手，看了眼身前的流霞，余光瞥眼看见穿着单薄、身形消瘦的秦微柔在风中摇摇欲坠，她担心道:“秦姑娘，要不咱们改日再上山吧。”
秦微柔仰头往天边灰蒙蒙的天色看去，“不行，快下雨了，雨后山路不好走，最重要的是……”
秦微柔不再继续说下去，收回视线，眸光沉沉看着简蓝悦。
最重要的是，雨水会冲刷掉容易让人忽视掉的痕迹。
简蓝悦知晓秦微柔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何意。她此行去后山，也是为印证心中的猜测——私种蓝草之人是否藏匿在后山。
如果他们真在后山，那寿昭平是不是也在?
简蓝悦对于秦微柔猜出她此行目的，并不觉着意外。
能在任何事都不知晓的情况下，还与寿昭平默契配合，引她去县衙。
除了秦微柔与寿昭平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情义外，还有她自己本身的聪慧。
更何况，秦微柔还会刻意隐瞒寿昭平失踪的消息，留给简蓝悦他们自己去发现的时间，也留给了背后的人派出黑衣人对她进行灭口。
她用性命做赌注，那些忌惮简蓝悦，迟迟不显身的人，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出现了。
秦微柔这些计划，简蓝悦早就看穿了。因此，简墨霄与闻青辞留在城中看似在寻找药材商，实则在掩人耳目调查昨日那些黑衣人的下落。
蓝草压制住了，简蓝悦决定带着流霞和李端仪主仆二人随秦微柔去后山探探究竟。
后山站城中看起来巍峨高大快顶天高，当从山脚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才发现山势也没有肉眼见着的那样陡峭。
山路走到一半，站在离峭壁较近的地方，已经能俯瞰整座江泽郡的城池。
朝前看去，漕河水面上的风浪不止，停靠在岸边的船舶用粗粝麻绳拴在岸上木桩上，船身在水面上随浪荡漾。
低头看去，城中屋舍密集，集市上来往的人群如蝼蚁一般狭小。
方才上来，简蓝悦她们遇到三位同她们一样上山采药的城中百姓，从口音中分辨出她们是外乡人，便热情地同行。
简蓝悦站在崖边，回头看去，斜坡上三位江泽郡的百姓正在教李端仪主仆二人辨认草药。
因昨日简蓝悦蓝草发作后，流霞便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小姐，我们还要往上走吗？”
“登顶看看，你去告诉永乐，药采好了就和秦姑娘下山，去山脚等我们。”
简蓝悦休息了会儿，和流霞继续往山上走。这次越往上走，路况不止陡峭，光线还不好。
山林中的树干延伸出的枝干茂密重叠，天上灰蒙的乌云堆积在一起，脚下的路都快看不清了。
简蓝悦从地上捡了一根有她一半高的树枝当作拐杖，慢慢往上攀登。
离山顶越近，人走过的痕迹越少，杂：草里混着各种野生的草药，唯独不见蓝草踪迹。
今日走的这些路，完全赶不上简蓝悦平日在军营里训练的强度，可因昨日吐血晕倒，此时她杵着树枝，弯着腰，喘息不止。
一旁的流霞额前仅出了一点汗，气息稳定，看向简蓝悦，担心道:“小姐，我们回去了吧。”
简蓝悦抬头一望，除了粗大的树干，再无其他。
这山上也不似有能让人藏匿的地方，简蓝悦收回视线，“下山吧。”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
简蓝悦回到山脚，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大雨将至，简蓝悦一行人紧赶着往城里走，好在闻青辞和简墨霄一人驾了一架马车到城门口来接她们。
简蓝悦一坐进马车，秦微柔便着急问:“闻娘子，山上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曾有。”简蓝悦接过闻青辞递来的手帕，擦了擦两鬓角的汗滴，“半腰以上的路，崎岖陡峭，不似常有人走过，上面也没有什么山洞，很难藏人。”
“那昭平会在哪呢？”秦微柔下意识问。
“我也不知道。”简蓝悦把目光转移到闻青辞身上，“你与哥哥可有查到什么?”
闻青辞摇头，“黑衣人未留下任何踪迹。”
怎会如此?
出现过的人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他们就在城中。
可在城中是什么身份，才会让他们完全忽视了呢？
马车徐徐行驶在平坦的石板路上，车外湿热的风吹掀了纱帘一角，简蓝悦循光往窗外看了一眼。
车外黑云压城，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简蓝悦喉间忽然感到不适，掩嘴轻咳了一声，顿时车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是不是受凉了?”闻青辞倒了杯茶递过去，“来，喝点水。”
温热的茶水从干涸的喉间滑过，仿佛是久旱的土地遇上了甘霖。
喉间的不适消失后，简蓝悦才望向众人，回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李端仪紧张的脸色瞬间放松下来。
简蓝悦放下杯子，离租宅还有段距离，她问道:“昨日，你们是如何稳住我的病情的?”
碍于秦微柔在车上，简蓝悦未直接说出蓝草。
她知道孙太医给的药丸只能稳住蓝草不发作，但不能让发作的蓝草得到控制。
她中的毒是不能外传，就算真的寻了郎中来为她瞧病，也束手无策。
但昨日，他们却将她体内的蓝草压制住了。
李端仪侧目往闻青辞平静的脸上看了眼，“是……”
“是孙太医的药。”
瞧见李端仪开口，闻青辞声音拔高许多，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
简蓝悦半信半疑，偏头看向抱着双臂，靠在车壁上一脸看好戏的简墨霄，说:“哥哥，我听你说。”
简墨霄耸了耸肩，“我不知情，让闻青辞告诉你吧。”
“那个……”秦微柔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闻娘子昨日怎么了？是救我的时候，受伤了吗？”
“不是，许是天气变故的原因，以往的旧伤复发了。”简蓝悦担心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