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毒发
十六的月色比十五还要明亮,清冷银辉的照耀下,简蓝悦鸦羽长睫上下扑哧,杏眸瞪圆单纯地盯着闻青辞,面色从容,方才短瞬的惊讶消失的无影无踪。
闻青辞被她的反应逗笑,嘴角带着眉眼高扬不下。两人身前仅隔半臂宽的梨木几案,四目相对,彼此水润盛着浅白月色的眸子似铜镜一般清晰地映着对方温柔的面色。
沁凉的夜风骤起,看入迷的闻青辞瞬时回过神起身关窗,幽幽道:“等你身上的蓝草解了,再补上也不迟。”
补上?
简蓝悦眉间霎皱又瞬展,侧目朝闻青辞看去,“用不着吧。闻青辞,你我皆知我们二人成亲是各取所需,虽说到现在你也没告知我,你所需的是何,蓝草一事解决了,我应是没法与你继续做夫妻了。”
“为何?”闻青辞回身,蹙眉望着简蓝悦。
简蓝悦没有立即回应,重生这等荒谬的事情,就算告诉闻青辞,他也不会信。
甚至他还会认为是她体内的蓝草伤及了脑子,才会让她说出这等胡话。
简蓝悦想了想,含糊道:“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很危险,不想连累你。”
若不是前世通敌之人未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她根本就不会与闻青辞成亲。
准备婚礼那几日,简父庄母的脸上洋溢的欢喜,让她动摇过让这场利益交换所得的婚姻持续下去。
但来江泽郡这一路,闻青辞对她精心的照料和发自内心的关切,让简蓝悦于心不忍让他与她共同面对前路未知的危险。
闻青辞坐回原位,神色一丝不苟,认真道:“阿悦,你我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不管日后会遇到多危险的事,我作为你的夫君,理应护好你,与你携手共进退。”
“可是……”简蓝悦刚开口,闻青辞便打断了她。
“我不会和离,也不接受你休夫,只有我死,你我的夫妻之缘才会结束。”语罢,闻青辞下榻离开几案,去柜子里拿出棉被铺在衣架后的木榻上。
简蓝悦转过身看向他,问:“那你与我成亲,需要我帮你做何事?”
摊开棉被的手半分没有停下,闻青辞的嗓音比方才轻柔些许,“只需你一直在我身边……”
接着,他转身对上简蓝悦稍显困惑的杏眸,说:“我不能再听到有关你不好的消息了,所以别抛下我。”
闻青辞眼尾缓缓染上了殷红,眼中的氤氲似晨间浓雾,厚重退散不开。
简蓝悦怔怔看着他,眨眼间就看不清他显露悲伤的黑眸了。
“阿悦,答应我。”
闻青辞声线清冷,低沉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简蓝悦像被他蛊惑了一般,点头应了下来。
闻青辞阴沉的脸色倏然洋溢起冬日暖阳般的笑意,转身回去继续铺床。
几案上瓷碗中剩下的汤饼只剩一点余温,简蓝悦的双眸仍望着闻青辞。
不知为何,方才看见他眼里霎起的氤氲,她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伤害到了他吗?
闻青辞求娶自己当真没其他意图吗?
简蓝悦不断在脑海中搜寻前世的记忆,翻来覆去地搜查也没找到一点与闻青辞有关联的记忆。
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翌日一早,白云厚层,难得一个没有烈阳直晒的阴阳天。
昨天白日睡得久了,简蓝悦晚上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待她睁眼醒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吓了一激灵。
简蓝悦微微起身,流霞第一个冲上前,坐在床边,紧紧抱住她,哭泣不止,“小姐,你昨日吓死我了。”
简蓝悦抬手拍了拍流霞后背,轻声安抚:“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嘛。”
流霞环抱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心底的担忧和后怕混杂在一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简蓝悦安慰好流霞,抬首看向立在屋中央的其他人,第一眼精准抓到到简墨霄阴沉担心地眼色。
“哥哥。”简蓝悦轻唤一声,轻拍流霞肩头,推开她掀被下床。
在此期间,简墨霄确保简蓝悦无碍,沉声叫走屋中其他人,给简蓝悦穿衣的空隙,“悦儿没大碍了,我们去外面等候,流霞留下给小姐更衣。”
简蓝悦穿着藕粉色中衣,方伸出一条腿踩在床边的绣鞋上,简墨霄与其他人便纷纷出去了。
她抬眸朝简墨霄离开的背影望去,余光瞥见闻青辞侧立在门扉边,目送众人出去。
简墨霄原本是第一个踏出屋子的人,待发现闻青辞未出门,又转身回来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硬生生拖了出去。
简蓝悦看到这一幕,嘴角轻轻扯动,转头看向流霞,“快给我梳妆。”
衣服穿好,简蓝悦坐于铜镜前,流霞在为她梳发。
简蓝悦沉思回想,方才在她屋中的众人里未见到秦微柔的身影,于是她便问:“秦姑娘如何了?”
“昨日郎中瞧过了,说脖颈处的伤势擦几日药便会好,只是她受了惊吓,一直未醒。”
“一直未醒?”简蓝悦皱紧眉头,“郎中有交代过她何时会醒?”
流霞轻叹一声:“说是要看秦姑娘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
这下,简蓝悦不止眉头紧皱,连脸色都瞬沉下去了。
这么看来,秦微柔早料到她会遭此一劫,那寿昭平的失踪,她应也是知晓了。
只是眼下,寿昭平是生是死还未能判断,秦微柔会不会就是因此才不愿醒来。
一个谜团接着一个谜团的出现,简蓝悦的心绪一时明朗一时又陷入了浓雾中,辨不清方向,“昨日黑衣人查到下落了吗?”
“未曾。”流霞也很纳闷,“小姐,我总觉着江泽郡不似我们看到的这么太平。”
“的确如此。”到江泽郡的第一日,从李必坚定地脱口而出他们一行人是药商的时候,简蓝悦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替简蓝悦挽上最后一缕秀发,流霞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简蓝悦抬目,看向镜中脸色略微发白的自己,杏眸一沉,“什么都不用做,静等那些宵小鼠辈自己露出马脚。”
“你体内的蓝草怎么办?我们只剩二十多日去了。”
简蓝悦转过身,拉住流霞的双手,仰头对上她担忧的面色,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对了,”简蓝悦松开流霞的手,抬臂摸了摸头上的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