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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已有了丈夫》

6. 第 6 章

这佘婆子怪不得是有名的媒婆,也不知刘廿七娘从哪儿寻到的她,手段真是了得,下午问了许家,傍晚便跟李静纨确定了人选,约好了第二日见面的地点。

到了晚上,李静纨钻进西厢房,与许如期一块儿坐在床边絮叨了许久,将那郎君好好夸赞了一番。

“说来也巧,那容家人我竟然认识,是你外祖父还没把家败光前,我的街坊。”李静纨面带笑意,握着许如期的手,细细说来,“容家很殷实的,在城南城北开得三间布庄,虽说是小儿子不承嗣,但如今家产都是均分,最多偏向长子一些,成婚分家后怎么也能分得一间布庄。

我晓得他们家从前家风也好,老容掌柜的发了财也只有一个妻子,生得两个儿子,再没有什么风流韵事。”

说罢,她兴奋地推了一把女儿,问道:“怎么样?”

许如期兴趣缺缺地听了,不置可否地答道:“行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静纨皱起眉来,拍了一下许如期的胳膊,“那容家小子长得好容颜,比李大郎好看多了!”

许如期想说您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长得好容颜,佘婆子说的话也不该全信吧。

又想说,容郎君再好看,还能越过江崇峰去?反正她是不信。

但看着阿娘期待的眼神,这些话许如期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敷衍地笑道:“我晓得我阿娘又不会害我,我就是相信您啊。”

女儿嘴甜,李静纨听得心中美滋滋,想笑,又不愿笑出声,只得佯做凶狠,瞪大眼对许如期道:“淘气孩儿,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阿娘就被你哄过去了,今晚给我好好睡,若是明天瞧见你焉了吧唧的,你就仔细你的皮吧!”

许如期自然是乖顺地应了,好生生地把她阿娘送走。

躺下后,疲惫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并不是白日里干的活有多累。

而是,家人是真心为她好,却想让她去做不情愿的事情,许如期感到体内似乎有两个人在她脑子里打架,一个叫嚷着,我不愿我不想,另一个叫嚷着,你不孝你不懂事。

李静纨与许荣昌当然是疼爱她的。

可原来真情真意真心,也能这般教人难过。

又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早,许如期睡到自然醒,推门时发现家中不仅刘廿七娘不在,连爹娘弟弟也消失了。

许家父母五更天便被王头陀敲铁片的声音唤醒了,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声沟通了几句,打算去绕去城南的容家布庄看一眼。

“这个点想来也没开门,但我就是想去看看,心里踏实一些。”李静纨拉了拉丈夫的手,柔声道。

“唉,我晓得的。”

许荣昌叹了口气,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穿好衣裳回头道:“那快些。”

两口子说干就干,悄悄地收拾后,跨过在堂屋打地铺的许应麟出门去了。

他们刚走,许应麟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胡乱套上衣裳,也追了过去。

凌河穿城而过,把临凌城分成了南北两边,南边多是商户、庶民居住,北边多是衙门、官宦人家。

但也不是说南边就一定穷一些,容家那布庄便开在城南最繁华的福荣街上,正在贯穿南北的中轴线,是临凌城的商业中心,成日里不知有多少外地的商户赶着车来这儿做买卖,一日下来,恐怕能做出成百上千贯的生意。

五更天街上还没甚行人,路上只有早起卖菜、卖早点的小贩们沉默地推着独轮车,赶着驴走着。

风一吹,凌河的泥腥味、牲畜的体味和着食物的香气一块砸在脸上,恼人的,凉飕飕的,便是庶民的气息。

李静纨心里想着事,挽着许荣昌的胳膊,从桥南巷出发,一路往南走,一路急行,穿过几条窄窄的巷弄后,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两边全是香烛店。

她眼睛顿时睁大了,犹豫了一会儿,扯了扯丈夫的衣袖道:“当家的,你等我一等可成?”

要不说是夫妻呢,许荣昌也正有此意,他没问妻子要去做什么,笑道:“成,那咱们分头行头,一刻钟后见。”

“嗳。”

李静纨应了声,松了手,与丈夫一东一西钻进了巷弄里。

李静纨拐进了窄巷,抬头一看,左手第一间铺子门上挂着一个‘解’字招牌,旁边挑着幌子,上头写着决疑、看命、神课。

才五更天,铺子已经开门了,李静纨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推门走了进去。

店铺里头有个瞎子,本来坐在柜台后打盹,闻声立刻转头看她,低声道:“可有不解之事?”

李静纨颤颤巍巍地走到瞎子跟前,幽幽道:“请大师帮我算算,我女儿的姻缘。”

另一头,许荣昌在这条大道上随意寻了一间开门的店铺,买了一些香烛,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左手旁豁然出现了一间寺庙,大门匾额上写着城南寺三个大字。

门口有几个小沙弥在门前扫地,许荣昌走上前去,长揖到地,恭敬问道:“小师傅,现下可否进去上香?”

信徒若是虔诚,五更来也不少见,小沙弥点了点头,朝许荣昌回了个礼,示意他自便。

许荣昌赶紧提着香烛进了门。

李静纨找瞎子算了一挂,被灌了满脑子五行,听得两眼发黑,走出门后也没搞明白许如期姻缘究竟在何处。

她站在门外长叹一声,正要打算就此作罢,去寻许荣昌,不防对面小店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全身披挂整齐的老妇人在门后眯着眼看向她,低声道:“龟壳占卜,古法算命,可是有不解之事?”

李静纨一听,双脚仿佛生出了意识,歪歪斜斜地自己走了进去。

那一头,许荣昌在佛前苦苦求了许久,狠狠磕了三个头后,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城南寺。

从前每一回刘廿七娘进城来,他都要来城南寺上柱香,效果嘛,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总是不那么稳当。

他心里存着事,皱着眉、低头着头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差点撞上了人,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不知走到哪儿了。

许荣昌正四处张望,他差点撞上那人忽然开口道:“您可是在寻求光明?”

许荣昌一愣,定睛一看,面前是个衣着古怪的长须男子。

他见许荣昌一脸迷糊,神秘一笑,低声道:“西方圣山上的火,为我们带来了光明,我们是袄教徒,信奉西域天神。”

他身后的屋子也确实奇怪,修得圆头圆脑,门上也不挂匾,画着像太阳一样的花纹。

透过大门,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尊举着火把的神像。

“什么劳什子袄子教,山西来的?”许荣昌一脸怀疑,嘀嘀咕咕地说着,“你们这山西的神灵不灵?”

大胡子闻言眼睛一亮,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灵得很,祈祷一次五文钱,马兹达保佑你升官发财哩。”

才五文钱。

许荣昌摸了摸口袋,拍了一把大腿,毅然决然跟着大胡子身后走进了屋里。

这两番折腾下来,许家父母再相见时,神情都惬意了不少。

他们也不再提要去城南大街上看看容家布庄的事了,手拉手,脸上带着笑地掉头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许家西厢房中,姐弟俩正对坐着,各自捧着早点,边吃边说话。

“你说早上,你在后头,看见阿娘算了两回命,阿爹拜了两次神?”许如期捧着许应麟排队买回来的老李头焦酸馅,咬一口饼,叹一口气,“我真是不孝,让爹娘这样担心。”

许应麟大吃一口,脸颊塞得鼓鼓囊囊,说话也含糊:“他们以前也这样,也不是你弄得。”

“唉,可若不是我——”

许如期仍是叹气。

“再叹气焦酸馅都凉了,我好容易买回来的,净糟蹋东西。”许应麟不满地打断了她说话,又瞪了阿姐一眼,“不吃给我。”

许如期托着下巴,沉浸在悲春伤秋当中,没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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