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为魔（5）

瀛洲，万方天宫。

随着中秋过完，秋风萧瑟，寒冬转眼将至，气温变冷，瀛洲却连续十多天以来暴雨不断，雨水泛滥之下山洪爆发，猛烈的洪水一路沿着淮江，大水漫灌，转眼间便冲垮了周边的村庄，无数百姓一夜之间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纷纷涌入瀛洲各大主城内求援。此次暴雨对各城之间的主要运输道路也影响甚大，城中东西出不去，城外物资进不来，再加上难民涌入，物资稀缺，长风城城中治安开始急速下滑，怨气汇集，妖魔横行，这些天，各地求援的帖子已如雪花一般纷纷飞入万方天宫中。

颜雪寒赶到长风城时，头顶结界在阴雨之下亮着淡淡的光芒，多亏这道结界加上长风城位处于整个瀛洲地势较高处，大水才不至于长驱直入，她御剑落在墙头往外看，只见混杂魔气的黑色水潮已经涨至一个成年男子腰间的高度，并且还在以较快的速度继续上涨，她皱眉道：“如此速度加上魔气侵蚀，这结界能拦得了多久？”

沐紫沅看向远处西边另一个亮着结界的地方，淡蓝色的结界之下，结界内的白色宫殿在一片铁灰色的天幕下散发着淡淡柔光，“能拦多久拦多久吧，长风城已经是整个瀛洲地势之高仅次于万方天宫的存在，如果此地一旦失守，只怕这瀛洲近乎一半的人得死。”

“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查到点消息，”颜雪寒叹了口气：“先是聆剑阁，又是百里家，再加上这苍极海和魔尊出世的消息，今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

“......两位仙长——”身后传来一声恭敬的呼唤，颜雪寒和沐紫沅回头而望，只见一对中年夫妇相互搀扶而立，男人两鬓斑白，显然已经年过半百，女子神色憔悴，也应该有五十上下，颜雪寒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着非普通人家所能有的，有些讶异道：“二位有何事？”

“我听闻诸位仙师赶来长风城相助，又听二位是来自西洲的，所以我夫妇冒昧，想向二位打听一个人。”男人顿了顿，有些局促道：“不知二位可听过沈羲这个名字？”

颜雪寒与沐紫沅对视一眼，道：“确实听过，不知你找他何事？”

“听、听过——”男人眸光亮起，身边的妻子也有些激动，两人对望，男人道：“实不相瞒，我，我与这位沈仙师有些渊源，一直想要再见他一面，曾听说他已任西洲一大派长老之职，只是西洲距离瀛洲万里，我夫妇二人实难前往。这次听说各地仙门都来了长风城，不知这位沈长老是否也来了？”

颜雪寒摇了摇头，见这夫妻俩的眸光又瞬间黯淡下来，有些不忍，道：“他人虽没来，我却知道他的所在，若二位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二位捎个口信，代为通传。”

“那、那倒也不必了——”男人肩膀垮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罢了。”他低着头，神情沮丧，一边的妻子有些犹豫，道：“方才仙长说，您知道羲，沈长老的所在，那么想来您知道他的近况了？”

见颜雪寒点头，她急道：“他现在好不好？身体安康么？有没有娶妻生子？平日里过得顺不顺心？云浮，云浮天居有没有找他的麻烦？听说他之前受了一场大难，死而复生，现下恢复的怎么样？受的伤都好全了么？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这一长串的问题问得颜雪寒直发懵，若是普通的渊源，会让这对夫妻爬上如此高而陡峭的城楼来问她这些话么？她道：“二位难道是——”

“爹，娘！你们可让我好找！”一个身材微胖的富家公子率着一大帮家仆从城墙另一边爬了上来，他见到颜雪寒时一怔，唯一点头道：“颜掌门，你也在这里？”

“沈公子。”颜雪寒淡淡颔首。

沈老爷道：“怀安，你，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就不见你们俩的人影，可把我急死了，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么你们两个就往外面跑？现在外面满是流民，城中已经闹出好几条人命了，你们，快带老爷夫人回去！”沈公子一手扶一个，姿态强硬地将这对老夫妻就要带离此处，壮实的家仆们簇拥在周围，瞬时将他二人的身形彻底淹没，颜雪寒望着这堆人越走越远，即将离开，忽然高声：“二位，那个人现在很好，你们也无需太挂念了。”

人群中心突然停下脚步，片刻之后，终于彻底消失在城墙尽头。

沐紫沅抱臂靠在城墙上道：“这个沈不会就是那个沈吧？”

“这个沈，也只能是那个沈了。”颜雪寒背着手轻声道：“可最重要的，这个沈家就待在云浮天居眼皮子底下。”

远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清光，一名云浮天居弟子穿过结界在城墙上落地朝两人行礼道：“二位，苍极海那边传来了新消息，掌门请诸位速往含虚殿议事。”

沐紫沅立刻道：“好消息坏消息？”

弟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颜雪寒深深吸了口气，即便站在这里，还能听见底下时不时传来的哭喊和抱怨之声，由于涌入城内的难民过多，不少人只能蜷缩在城墙之下。头顶结界的光芒时明时灭，豆大的雨滴砸在结界上，急速犹如细密的，催人出征的鼓点。

她道：“走吧。”

“什么！这次居然连神殿使者也——”含虚殿内，云浮天居的邱长老听闻这批修士进入苍极海后再度失去消息，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颓然坐回到位子上。

殿内两侧已经坐满了各派的掌门长老，阮霄跪在大殿中央，语气沉痛：“我们这次本打算用灵火净化掉一部分包裹在岛外的魔气再看情况的，谁知两位使者一靠近，刚起阵法，一个足有数百丈高的大浪突然卷上天际，那些魔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缠上了使者们还有顾师姐的身体，将她们活活拖入岛内，我们只听得顾师姐大喊让我们快走，之后黑气合上，再也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自苍极海囚禁魔族的孤岛突起异变，一股强大魔气瞬间将整座岛屿包裹起来，已经有三批修士靠近探查情况，近乎百人有去无回。可即便死了这么多人，他们还是没搞清楚岛内的情况。随着时间推移，这魔气也越来越浓，最开始大家站在远处还能隔着雾气隐约瞧见岛上的树木和建筑，到现在已经是一团漆黑，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远远望去，整座孤岛外围被流动黑气包裹，像是一个巨大黑色圆球，无数浪潮围着它旋转，水汽顺着黑气的流动升上天，化为数不尽的黑色云团，一路自东向西推进，海水随之化为暴雨降落。

云浮天居在第一批弟子入内失踪时便立刻传书给长青神殿求援，神殿倒也没有推辞，立刻派了两位坐照境的使者上门，只不过他们开心没多久便从神殿口中得知魔尊渊仲出世的消息，神殿相助的喜悦瞬间被冲的干干净净。

原以为此次有两位坐照境强者护法，或许能探查出岛内情形，谁知还是功亏一篑。听了这个消息，有的忧虑重重，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提心吊胆......慕广白扫过台下，道：“神殿那边，我会派人再请他们相助，只是此次苍极海的黑气水潮已经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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