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左脚踩右脚
李杨最近睡得很少，但精神头却异常的足。
自从马可·李那剂“虎狼之药被原封不动地灌进“破晓之心的经济体之后，整个五龙潭基地，乃至周边的卫星聚落，都像是被打了最猛烈的**，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建设热潮之中。
这正是李杨熟悉并热爱的节奏。作为一名习惯了“令行禁止和“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军人，他对于这种充满了目标感和执行力的场面，有着近乎本能的迷恋。
他喜欢清晨站在指挥部的阳台上，看着那成百上千的外部劳工，在“破晓币
短短半个月，五龙潭和溪北村的建成区扩大了整整一圈。新的农田被开垦出来，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排排规划整齐的红砖宿舍拔地而起；连接两个基地的碎石公路，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北方延伸。
然而，就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一股尖锐的暗流，也开始悄然涌动。
麻烦，最先从“破晓银行爆发。
“李哥！这……这不公平！
这天清早，李杨刚走进银行那间由金陵大学高材生小王负责的临时办公室，就被一群情绪激动的人给堵住了。
领头的，是几个“破晓之心内部的老成员，都是最早跟着苏溟舟和李杨，从云帆主岛一路打拼过来的工匠和农民代表。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淳朴和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了的愤怒和不解。
“李哥，我们信得过组织，信得过苏领航员，也信得过您。一个满手老茧的工匠代表，将一本“破晓银行的存折——那其实就是一本用再生纸做的简陋账本——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我们辛辛苦苦干活，流血流汗，攒下几个子儿，全都存进了咱自家的银行。图的是啥？不就是图个安稳，图个苏领航员当初承诺的，那百分之二的利息吗？
“可现在呢？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利息说降就降，直接砍到了零点五！这还不算，还要加收我们什么‘管理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是自己人！不是那些外面来的流民！
“就是！另一个农民代表也跟着附和道，“我们把钱存进来支持组织建设，反倒要被罚款？那些一分钱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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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了工钱就跑去‘天井渡’花天酒地的人倒什么事没有？这……这**不是在惩罚老实人吗？！”
“退钱！不存了！这利息我们不要了！把我们的鱼干还给我们！”
“对！退钱！”
“退钱！”
办公室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小王那张还带着学生稚气的脸涨得通红他试图用自己那套“宏观调控”和“刺激流通”的理论去解释但那苍白的金融术语在“一斤鱼干等于一个币”这种最朴素的价值观面前被砸得粉碎。
李杨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知道自己捅马蜂窝了。
马可·李的药方是好药但他下药的手法确实太猛了。他只想着如何用“负利率”这根鞭子去驱赶那些“懒惰的资本”却忽略了这些“资本”背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那些对“破晓之心”最信任的自己人。
他低估了“破晓之心”内部成员的储蓄习惯。在末日里挣扎过来的人对“安全感”的渴求是病态的。他们不像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外部流民他们更愿意将每一个铜板都攒下来以应对下一次未知的危机。
苏溟舟在的时候用百分之二的利息给了他们这种“安全感”。而现在李杨却亲手把它给砸了。
“都静一静！”
李杨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那常年身居高位和久经沙场的威严让办公室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
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那股因为“好心办坏事”而产生的烦躁被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而是做决定的时候。
“小王
“那……那倒没有。”小王扶了扶眼镜小声说道“按照您之前的指示外部储户本来就没有利息我们这次……也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征收管理费……”
李杨懂了。感情自己这一刀全都砍在了自己人身上。
“妈的。”他在心里低声骂了一句骂的是自己这个“猪脑子”。
他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各位老兄弟”他对着那些还在愤愤不平的代表们沉声说道“这事是我李杨操之过急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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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认个错。”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
“从现在开始银行的新规矩改！”
“第一！所有储户无论内部还是外部那狗屁的‘管理费’全免！”
“第二！”他看着那些内部成员代表“我知道大家伙儿为组织流过血出过力。组织不能亏待了自己人。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组织需要钱去办大事去建更多的房子开更多的地让咱们的家底更厚实。”
“所以”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坚定“利息不能不降。但也不能一刀切到底。”
“我做个主从今天起
“至于外部储户”他的目光转向小王“规矩不变。没有利息也不收任何费用。我们‘破晓银行’依旧是他们最安全、最可靠的免费保险柜！”
这个充满了妥协与决断的“折中方案”像一场及时雨瞬间浇熄了所有人的怒火。
管理费取消了这是最大的胜利。利息虽然降了但“百分之一”这个数字听起来远比“零点五”要体面得多也更容易让人接受。
“李哥……这……这还像句人话。”那个工匠代表嘀咕了一句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
“李哥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能不识好歹。”
“行吧那就按李哥说的办！”
一场足以引发银行挤兑的巨大风波就在李杨这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下有惊无险地平息了。
然而李杨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他知道自己亲手在马可·李那套“完美”的方案上戳了一个窟窿。
没有了“负利率”的鞭子那些囤积在银行里的“懒惰资本”还会像预想中那样被乖乖地赶出来投入到市场流通中去吗？
……
答案在三天后揭晓。
而这个答案让李杨和他手下那帮“金融高材生”们再次跌碎了眼镜。
银行的存款非但没有因为利息的下调而减少反而……迎来了新一波的暴涨！
“没……没道理啊！”小王看着那再次被挤爆了的银行金库和那不断攀升的存款数字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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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息都降了一半了，他们怎么还往里存？！
“蠢货。
李杨站在指挥部的阳台上，看着山下那片比三天前更加庞大、也更加疯狂的建设工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因为咱们发的工钱，比他们那点利息，多得多了！
马可·李的药方，李杨虽然只用对了一半，但却是最猛的那一半。
——**建！
在平息了内部的“利息风波之后，李杨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建设之中。他几乎是将银行金库里，那些刚刚才印出来，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破晓币，如同雪片般，砸向了五龙潭周边的每一个角落。
修路、盖房、挖水渠、建新的砖窑、扩建码头……
无数的工程项目被设立，然后，以一种近乎于“悬赏的方式，向所有幸存者开放。
而那些被洪水和饥荒逼得走投无路的外部流民，在发现“破晓之心这里不仅管饭，干活居然还能领到可以换鱼干和布匹的“工钱时，他们彻底疯了！
他们如同潮水般涌来。李杨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于是，一个在外人看来近乎于“魔幻的经济循环，便在这片废土之上，高速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