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资本家的药方
紫金山国际中转港，如今已是马可·李商会在东亚最繁忙的据点。
与五龙潭那充满了汗水、木屑和泥土芬芳的“奋斗气息不同，这里弥漫着的是另一种味道——柴油、海盐、机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世界的雪茄和咖啡的混合香气。
李杨乘坐的“蜃楼号缓缓靠岸时，码头上正是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忙。巨大的起重机（显然是马可·李从他那三艘万吨巨轮上拆下来的）正将一个个标准集装箱吊装到岸上，穿着统一蓝色工装的幸存者们驾驶着电瓶叉车，在堆积如山的货物迷宫中穿梭。
这里的一切都严格按照旧世界的商业规则在运转，高效、冷漠，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李杨无心欣赏这片“资本主义的繁荣。他心里揣着那个年轻金融系学生带来的“定时**，步履匆匆地穿过码头，直奔那栋位于港口最高处的白色办公楼。
他本以为最多能见到马可·李的副手戴维森，却没想到，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看到的却是那个本应在海上不知何处逍遥的意大利奸商本人。
马可·李正悠闲地坐在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真正咖啡。他看到李杨那张写满了“天要塌了的焦灼面孔，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商人看到“商机时特有的玩味笑容。
“哦？李杨？真是稀客。马可·李呷了一口咖啡，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调侃道，“什么风把您这尊‘战神’给吹来了？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订单没结清啊。
“马可先生。李杨不是苏溟舟，他不懂也懒得玩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他大马金刀地在马可·李对面坐下，将那份写满了刺眼数字的财务报表“啪的一声拍在了昂贵的实木茶几上。
“我不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我是来请教问题的。
李杨用最简洁也最直白的语言，将“破晓之心目前遇到的困境——存款激增、利息高企、货币流通停滞——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钱印出去了，但不到三天，百分之八十又跑回了银行。我们给利息，大家就更不花钱了。市场上的钱还是那么点，但我们每天一睁眼就欠着银行一屁股利息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杨的语气里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困惑和烦躁。
他本以为马可·李会露出一丝凝重，或者至少是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思考的表情。
然而，马可·李在听完他那充满了“金融危机”色彩的描述后，先是愣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刺耳、毫不掩饰的大笑！
“哈哈哈哈……咳咳……哦，我的上帝……原谅我，李杨……”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得不放下咖啡杯，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你们……你们这群天才的‘社会主义者’！你们成功地发明了货币，然后又成功地……把自己给‘锁’**！”
李杨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马可先生，我不是来听你讲笑话的。”
“不不不，这可不是笑话，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经典的经济学案例！”马可·**忍住笑意，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蓝色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精光。
“我的朋友，”他向前探过身，用一种“我来给你上课”的语气说道，“你们犯了一个最致命也最可笑的错误。”
“你们把银行当成了什么？保险柜吗？一个只进不出的高利息存钱罐？”他夸张地摊了摊手，“恭喜你们，你们用最完美的信用，亲手给自己打造了一张全世界最昂贵、也最没用的……床垫！”
“钱，是什么？”他拿起一枚自己桌上的“破晓币”，在手指间抛了抛，“钱，是工具，是血液！它唯一的价值就是‘流通’！你们现在倒好，主动给自己的大动脉扎了一针凝固剂，还反过来问我，为什么会得血栓？”
李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人话。”
“好吧，好吧。”马可·李收起了嘲弄的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们的问题不在于钱印多了，也不在于大家爱存钱。而在于两点：第一，你们自己这个‘政府’，当得太小气了！第二，你们没有给那些拿着钱的人一个……不得不花的理由。”
“什么意思？”
“第一点。”马可·李竖起一根手指，“告诉我，在你们那片地盘上，谁是最大的‘富豪’？谁手里掌握着最多的资源、粮食和武力？”
李杨一愣：“当然是‘破晓之心’……是我们自己。”
“这就对了！”马可·李一拍大腿，“你们是‘政府’，是‘央行’，也是最大的‘企业’！那你们为什么还表现得像个守财奴？你们才是这个经济体里最应该花钱、也最能花钱的‘超级消费者’啊！”
“你们给战士发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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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工人发工资，是不是还停留在‘基础配给’加一点点‘奖金’的阶段？马可·李一针见血。
李杨默然。这确实是他们从“大锅饭时代延续下来的习惯。
“错！大错特错！
“你们必须带头花钱！用你们的货币，去采购你们自己工坊生产的工具！去采购你们自己农场种出来的粮食！你们必须成为启动这个循环的第一个‘泵’！把钱从你们的‘国库’里，狠狠地压进每一个人的口袋里！这叫什么？这叫‘创造初始需求’！
李杨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那属于军人的、擅长执行的头脑，第一次被这种充满了资本逻辑的简单粗暴理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第二点，马可·李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光你们自己花还不够。你得给那些拿了钱的老百姓一个……花钱的地方。
“我听说你们最近人口又暴涨了？一万两千人了？马可·李笑道，“人多了，住房不够吧？防御工事是不是也得扩建？那些新来的流民，是不是也得给他们找点活干，免得他们闲着**？
“这，他指了指窗外那片繁忙的港口，“不就是现成的‘花钱’项目吗？
“**建啊！李将军！马可·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用你们的‘破晓币’，去雇佣那些新来的、还没有完全归化的外部幸存者！让他们去给你们修路、盖房子、挖灌溉渠、建新的防御工事！你们不仅能得到一大堆实实在在的固定资产，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海量的货币，精准地注入到那些最穷、也最渴望花钱的人手里！
“他们拿了工钱，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存起来吗？不！他们会立刻跑到你们的‘天井渡’，去买吃的、买穿的、买一把能防身的刀！钱，不就这么流回来了吗？而且，他补充道，“你们的战士，也该去开辟更多新的集市了。一个‘天井渡’可喂不饱一万两千张嘴。让货物流通得更广，钱才能流得更远。
李杨彻底被镇住了。他发现，眼前这个奸商描述的，正是他们目前最急需解决的几大难题——人口安置、基础设施、货币流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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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李，只是用“钱这根线，把它们完美地串了起来。
“最后一点。马可·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对于那些……实在是不愿意花钱，就喜欢把钱存在你们银行里发霉的‘铁公鸡’。你们的办法，也太‘仁慈’了。
“百分之二的年利？我的上帝，在旧世界，这都是能让银行家们打破头的优质储户了。你们居然还白送？
“你们应该反过来。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魔鬼般的低语。
“对于那些长期闲置的、超过一定数额的巨大存款余额，你们不应该给他们利息。你们应该向他们……征收‘保管费’！
“保管费？
“对！或者叫‘流通滞纳金’，随便什么好听的名字。马可·李敲了敲桌子，“不用多，一个季度，甚至一年，收个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五。这个钱微乎其微，不会让任何人伤筋动骨。但它会释放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藏的’。
“这会温和地增加那些纯粹囤积者的成本。他们会开始思考，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被‘保管费’吃掉一点点，还是赶紧把它拿出来，去投资一个新工坊，或者干脆买几头牛，雇几个人，开一片新农场。
“当然，他最后告诫道，“这个办法，是虎狼之药。用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一定要跟所有人解释清楚，这不是在‘惩罚储蓄’，只是在温和地鼓励‘投资’和‘流通’。否则，一旦引起恐慌，你们那脆弱的银行信用，会一夜崩塌。
……
李杨走出马可·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