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眠的厨房

西奥多站在操作台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同时照看着三个搅拌盆。他的白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

"两百个司康，一百五十个杏仁饼干，六十个慕斯蛋糕..."阿尔菲念着清单，声音在凌晨两点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疲惫，"还有温特沃斯夫人明天茶会的特制点心，巴斯顿太太读书会的糖霜饼干，以及史密斯先生预定的招待用点心。西奥多，母亲去肯特郡照顾生病的姨妈，汉娜也要下周才从约克郡回来..就我们3个人真的能完成吗？"

西奥多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我们必须完成。汤姆，司康的进度如何？"

汤姆正把第三批司康送入烤箱，声音沙哑："还需要两炉。但是慕斯蛋糕需要更多时间，而且糖霜饼干还没开始装饰。西奥多先生，我的手臂快抬不起来了，从昨天早上六点到现在，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

"再坚持一下，"西奥多鼓励道，其实他自己的手臂也在发抖，"先把这炉司康烤完，然后你去处理慕斯蛋糕的基础准备。记住，蛋清要打到硬性发泡，这是杜兰德先生教的关键。"

阿尔菲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忧心忡忡地说："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至少还需要八个小时才能完成所有订单，但距离博览会收货只剩六个小时了。"

厨房门被轻轻推开。莉莉抱着她的小熊玩偶，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金色的卷发乱蓬蓬地翘着。

"哥哥，为什么你们都不睡觉？"她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困意，"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烤箱爆炸了。"

西奥多赶紧擦净手，蹲下身与她平视："甜心，回去睡觉吧。我们只是在准备明天的点心。烤箱很好，约翰逊先生上周才检修过。"

莉莉摇摇头，固执地爬上她的小椅子："我要帮忙。我可以给饼干撒糖粉，我做得可好了！上次哈德森太太还夸我撒得均匀呢。"

阿尔菲正要劝阻，西奥多却轻轻摇头："去把她的围裙拿来吧。让她留下来陪我们也好，总比一个人在床上做噩梦强。"

莉莉高兴地系上小围裙，站在特地垫高的木箱上，开始认真地给饼干撒糖粉。她专注的小模样让西奥多心头一暖。

凌晨三点，西奥多感到手臂酸痛难忍，连续工作二十一个小时让他眼前发黑。他不得不扶着操作台站稳，深吸几口气。

"你还好吗？"阿尔菲担忧地问，"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西奥多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把这些杏仁饼干的模具准备好，我马上来装填。"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后门突然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女仆汉娜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旅行斗篷上还沾着夜露。

"汉娜！"西奥多惊喜地叫道，"你不是下周才回来吗？"汉娜利落地放下行李，开始系围裙："我在约克郡就听说博览会订单的事，实在放心不下，就提前坐夜班马车回来了。"她环顾一片狼藉的厨房，立刻开始收拾，"天啊，我才离开几天，这里就像被面粉炸弹炸过一样。"

她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这些模具摆放得太乱，浪费时间。阿尔菲，请把模具按大小分类；汤姆，去烧热水；西奥多，你坐下休息十分钟，你的手在发抖。"

在汉娜高效的指挥下，厨房很快恢复了秩序。她一边整理操作台一边说："我祖母常说，整洁的厨房是做出好点心的第一步。"

这时后门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老约翰逊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工具箱，穿着工装裤，仿佛早就准备好要来。

"听到烤箱声音不太对劲，"老木匠径直走向烤箱，"这个型号的轴承容易出问题，特别是连续工作的时候。我带了备用的。"

西奥多惊讶地看着他："约翰逊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

"邻居就该互相照应，"老约翰逊已经开始拆卸烤箱面板，"你去忙你的，这里交给我。这烤箱要是不修好，明天你们就麻烦了。我白天就听汤姆说你们接了个大单子。"

西奥多感激地点点头："真是太感谢您了。阿尔菲，给约翰逊先生倒杯茶。"

老约翰逊摆摆手："不用茶，给我来点那个新烤的司康就行。听说你们改进了配方？"

西奥多递过一个司康："加了哈德森太太给的肉豆蔻，您尝尝。"老约翰逊咬了一口，满意地点头："不错，比你父亲当年做的还要好。"

阿尔菲小声对西奥多说："真没想到约翰逊先生会来帮忙。他平时话那么少。"

"这就是格洛斯特街。"西奥多微笑着说，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方式关心着彼此。"

凌晨四点，更多的困难接踵而至。汤姆突然惊呼："西奥多，杏仁不够了。"

阿尔菲急忙翻开账本："怎么会？我上周才订购了充足的杏仁。

"是虫蛀，"西奥多从储藏室出来，手里捧着一袋发霉的杏仁，"这批杏仁质量有问题，大半都不能用了。"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敲门声。送报童杰克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米勒先生，我妈妈让我来问问，你们是不是需要杏仁？她听说霍布斯商行最近那批杏仁出了问题，很多店家都遭殃了。"

西奥多惊讶地问："你妈妈怎么知道的？""她在市场听其他店家说的，"杰克说，"妈妈说如果您需要，我们店里还有一些存货，虽然不多，但应该能应急。"

阿尔菲立即说："太好了！我们至少还需要三磅。"

杰克摇摇头："我们只剩一磅了。不过妈妈说，格洛斯特街其他店家可能也备了些货。"

在杰克的建议下，西奥多派汤姆去询问街上的其他商铺。令人感动的是，面包店的怀特先生拿出了半磅存货，杂货铺的布朗太太也贡献了一磅。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解燃眉之急。

"看来整个格洛斯特街都在关注着我们的博览会订单。"西奥多感动地说。

"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西奥多深吸一口气，"来吧，让我们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凌晨五点，西奥多几乎累得睁不开眼。汤姆的情况更糟，年轻人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搅拌勺。

"西奥多，"阿尔菲担忧地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都到极限了。要不我们放弃一部分订单吧？温特沃斯夫人的茶会点心可以简化一些..."

西奥多看着操作台上堆积的原料，坚定地摇头："不，我们已经坚持到现在了，不能放弃。温特沃斯夫人信任我们，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就在这时，杜兰德先生意外地出现在后门。他依然穿着笔挺的厨师服，仿佛刚从重要的场合回来。

"我在萨伏伊酒店的晚宴上就想着你们一定在熬夜，"法国厨师直接走向操作台，检查慕斯蛋糕的状态，"温度控制得不错，但是装饰太简单了。让我来教你们几个技巧。"

在杜兰德先生的指导下，西奥多学会了用巧克力制作精致的卷须装饰。

"看，手腕要这样转动，"杜兰德示范着，"速度要均匀，这样才能做出完美的螺旋。你们英国人总是太着急，做甜点需要耐心。"

西奥多试着模仿，起初有些笨拙，但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谢谢您，"西奥多真诚地说，"您教了我这么多...我原以为您会希望我们在博览会上出丑。"

杜兰德笑了："亲爱的西奥多，竞争是竞争，但手艺的传承更重要。在法国，我们相信甜点艺术属于全人类。而且，"他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