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泳队教练组是坐专车来的，回去也是一样，终点是训练中心。
一行人回到泳队，天色已经暗了。
只有姜伊人不住在训练中心，吴教练问她，要不要叫司机送你回家。
姜伊人撒了个小谎，“不用送了，我想在食堂吃过晚饭再回去。”
实际上，等教练们各自散去，姜伊人绕路去了游泳馆。
她不知道周肃在不在那，就是单纯地不放心，想去看看。
远远地，灯火通明的场馆，像一直沉默的兽，蹲踞在那里。
凉夏晚风，送来水浪的声音，还没走进去，姜伊人就听出其中蕴藏频率，是蝶泳抬身出水那一瞬的腰腹爆发。
姜伊人从侧门进入，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旁边就是更衣室，椅子扶手上搭着大毛巾，地上还有一双拖鞋，尺码夸张。
姜伊人耐心地等着，大约过了半小时，周肃终于靠岸。拎着泳镜上岸。
两人对视，眼中没有疑问，“你怎么在这”这种问题，对他们的默契来说，实在不叫问题。
姜伊人起身走过去，蹲在岸边，对着空气伸出手。
周肃会意，踩着水，直立着身体，往前靠了靠，他的脸正好置于姜伊人手掌中。
她满眼珍视，抚了抚男人脸颊，推高泳镜，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
“我看到你的蝶泳成绩了……不理想也不用这么拼命练吧？”
周肃目光笔直，眼含笑意，“因为我的成绩不理想，所以你就跑到这抓我来了？”
“对呀，来抓你这条美人鱼，回家做成标本。”
两人相视而笑。
空旷无人的体育馆，涌来一阵夏夜暧昧的风，什么蝶泳，什么A标，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
周肃和姜伊人似有感知，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视线逐渐缠粘。
姜伊人抱着双膝，朝美人鱼勾了勾手指。
像无形中的提线，周肃又往前靠近，姜伊人低头，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吻上。
她呼吸轻轻地问，单手小心地触碰他的肩膀。
“这里还在疼吗？”
周肃正感觉心底有什么正在坍塌，什么顽强的工事，什么坚强的心房，都在姜伊人划过的指尖下，化作一片废墟。
只是面儿上，他极尽平淡地说，“吃过药，并没有多疼。”
姜伊人点点头，“又是比赛，又是训练，今天游了多少米啊，这条胳膊就不能省着点用么。”
说着，她的手径直抚上他整条肩膀，温热柔软的触感，引得周肃心口一片狼藉。
“今天还没有平时训练量大，所以晚上才加练了一会儿。”
周肃习惯性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温度，可以带走一切不合时宜的思绪。
姜伊人也反应过来，刚刚的动作，过于暧昧了。
她抿唇一笑，“今天加练，可以结束了吧？”
“结束了。我去冲洗一下。”
脚下踩水，周肃往后退了半臂距离，从另一边上岸。
“你等我一会儿，我换好衣服送你回家。”
“哦。”
两人的再次配合默契，谁也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天气已经入秋，夜晚的风微凉，一阵阵吹过，好似拂过心头，挠得人痒痒的。
周肃送姜伊人出门，沿着路灯小径，他们一路往外走，谁也没有轻易说话，打破惬意的宁静。
路过停车场时，周肃朝里望了一眼，见姜伊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才开口。
“今天你没开车吗？”
这才想起来，自己搬家的事，周肃还不知道。
姜伊人：“我把公寓退租了，昨天刚搬到这附近。”
“附近？是哪？”
“就在对面，威斯汀。”
周肃顺着姜伊人手指看过去，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姜伊人会长住酒店，但一转念，她野惯了，别人眼里的居无定所，在她那反而是无拘无束。
只要她能让自己舒服，住哪都无所谓了。
两人步行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酒店大堂，灯火辉煌，头顶的水晶灯盏，投射下来的光束，几乎清退了人影，一室光洁，没有半点光明死角。
如同这一对纯洁的男女，没有半点鬼祟之情。
来到电梯厅，姜伊人拿出门开，刷开电梯门，说，那我上去了。
周肃双手插兜，冲她点点头。
他没动，是想看着她先走的意思。
姜伊人迈步进去，本该去按楼层的，她一时停住，她叫住周肃。
“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周肃眸色明亮，笑问她：“什么礼物。”
姜伊人快步走出来，从电脑包里翻出一支笔，然后将包放在脚边，拉过他的右手。
“送你超能力。”
“超能力……”周肃微微一笑，突然有点期待了。
他伸着手臂，纵容姜伊人在上面作画，时间一秒一秒走过，好像真的在做一件神奇的事，灿烂灯影下，姜伊人的侧颜认真而郑重。
周肃看着她，目光沉甸。
“好啦！”姜伊人勾勒完成，一脸骄傲，“看看吧。”
待周肃收回手臂，仔细一看，不禁失笑。
姜伊人给他画的是一块电子表，惟妙惟肖，有按钮，还有一节一节的表带，更绝的是，表盘上显示着1分51秒24的数字。
姜伊人笑着：“超能手表，戴着它，每次200米蝶泳，你都能游出这个成绩。”
周肃抬手握拳，展示给姜伊人看，“这个成绩，比上届奥运记录还快了0.01。”
“对呀，你游出这个成绩，拿A标就稳了。”
周肃表情复杂，轻轻皱着眉，却又忍不住笑，最后只能说。
“希望你的超能手表走得准。”
“走得不准，我还能修。”
“姜伊人，你好幼稚。”
有人嘴上说幼稚，却又忍不住说，“这个不防水，下水就会掉吧。”
姜伊人弯唇，大言不惭，“超能手表当然防水，不止防水，而且还隐形。”
这回周肃是真的笑了。
一段小小插曲，填满这个挫败感满满的一天。
败走赛场的人，第一次有礼物拿——超能手表，闻所未闻，想必一定百试百灵吧。
周肃看着姜伊人，目光温柔如水，胜过这个良夜。
……
周肃和姜伊人各有奔赴，分别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姜伊人的“专属办公室”，从二楼看台挪到了一楼更衣室门口。
那里正对泳池出发台。
“200m蝶，第五次测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