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一百零六章
有研究表明,人在睡梦中会显现出另外一种人格。记录员阿邱则以为,豆子的梦中人格一定是目光长远、热爱自由、撬开锁飞出笼子、落到克洛诺斯之外的人肩头上啾啾地发出示警的小A人格;等有朝一日梦人格取代了外面的主人格,配合上他藏不住的善良本性,最终结果就会得出一个零瑕疵的好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谢谢你的关心……”经常从遗憾中咂摸出滋味的阿邱抢先定性,以免他说出更值得哽咽的话,“但如果他们的计划是铲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早在塔桥下葬那天就垫在底下当他的前辈啦——”
“弱女子?你?”豆子持怀疑态度。
“对啊,发动突袭还特地挑有你在的时候,一看就是算准了你会来救我,这足以说明他们只是不定期从旁侧骚扰,并不惦记我的性命——但有一说一,要是我早点离开,你也不会出这种事……”
挂相的毛病暂无法解决,为了让豆子信服,阿邱故意踩一脚刹车:“哎,怎么就得出结论了呢?最终答案真的就是我了吗?你还有没有漏掉的线索?会不会还有第三个答案?比如我只是饵,他们要钓的大鱼还在游来的路上……”
“你提这种问题就是落入他们的圈套了。”看来啾啾叫的人格在梦里思考了更多:“为什么德雷公爵的学会组织松散?是我忽略了一种可能性——因为同时存在好几套组织。也就是说,顶着‘德雷公爵’这个称号的,不只有一个人。”
阿邱有些感动:真不错,靠自己一人之力推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一颗合格的螺丝钉啦!
于是抹掉眼泪顺着他说:“照这么想,主导这次袭击的高人和欺负克洛诺斯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嘛!这位高人还藏得更深,脑子一定好使,走一步看十步,连我会提出离开都算到了,目的就是打散我们逐个击破……”
豆子却不这么认为,理由是:“没必要,我们两个合在一起也挺好杀的。”
但他又说:“等那位高人抓到了落单的你,无论割头还是砍脚都请你忍耐一下,千万别把队长也牵扯进去了。”
阿邱想打人。她确实是个不能生气的人,因为一生气就双商降低,心事藏不住一点:“说得对啊,我的人头可是一文不值呢,至于如何处置坏人,你就留着跟克洛诺斯一起商量吧!不过相识一场,我也大人有大量地你指条明路吧:他们不屑于打散了再击破,你们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啊,赶紧提着你那颗铁头去逐个击破他们吧!”
“好的,我会考虑,只要能找到为首的那个。”铁头铁面无私地说完,忽然转过来定定地看着阿邱,提起一口残存的威严审问她:“昨天劳伦斯小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阿邱实话实说:“说起我们的另外一个朋友,不在这场讨论的射程范围中。”
“是吗?”
噢哟,怀疑别人撒谎的话,有本事亲自去验证呀!下得了床吗你?
被病床禁锢的豆子偃旗息鼓地收回了视线:“算了。总之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把德雷公爵当作头号敌人……”
主语是谁?
“……嘶,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句话?”
阿邱一怔,拼命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慌乱地东摸西摸一通,在灯下举起了豆子的日程本:“这东西以前有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哦,这个是学你买的。”学人精大方承认了,“我发现随身带个本子,跟人一对一聊不下去的时候就有事情做了。”
阿邱假装听不出他意有所指,“嘿嘿”坏笑着往前翻,指望看到一些画技精湛的涂鸦以找回自信。
然而涂鸦一张都没有,本子只写满了三页纸而已,记录的全是与克洛诺斯的通信时间(大写加粗)以及被其余领导耳提面命后的反思总结(潦草的细铅笔),剩下的只有日历上的勾勾画画。
阿邱不讲礼貌地从头到脚翻了个遍,终于遗憾地发现,日程本最主要的用途是收纳一些边缘很毛躁的剪报,标题分别有:《竹笋杀青三法》《没有打蛋器如何打发蛋清(对臂力有要求)》《帮你快速消耗临期面粉的十道美食》《灌了铁胆墨水的钢笔如何护理》《小狗挑食怎么办,打骂有用吗》《两个月大的小狗不喝羊奶,我是这样训练它的》……
不怪莉莉医生都察觉到了异常,一个经常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满脑子只有吃吃喝喝和毛茸茸,说的不好听点,过得还怪松弛的!
剪报的排列组合方式还暗示出了越来越松弛的迹象——“你要养狗吗?”
“正在考虑要不要领养一条回来看门。”
“领啊!你们早该养条警犬了,再怎么说狗鼻子也比人鼻子灵,那天晚上要是有小狗提前闻出了危险,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了啊,但品种好像选错了,训练方式也不对,效果就不是很好。”
豆子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阿邱。顺着他的视线,阿邱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背后:“有谁在吗?”
“割头鬼。”
“你快睡吧!”阿邱竖着寒毛把灯调到最亮,还抢来豆子的一块被子盖到自己膝盖上:“我会在这里站好最后一班岗,等护士忙完了就会来替换我的。”
“护士忙完了你要去哪?”
“离开你啊!”前面的话都白说了吗?“围巾……还有三个金币,我会叫狮鹫速达送来。”
豆子叹气:“真的不用了。”
阿邱知道他着急赶人,按下愤懑,状似诅咒地劝他收礼:“我总不能人都走了还害你被冻死吧!”
“谁会冻死?这里没有人怕冷,只有你一直活在冬天。”
“你——好好好,下一个冬天你总用得上吧!”阿邱决定有空再去清算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春天,“我有多穷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手里还有点纺织工具可以用用,毛线也是要花钱的,算来算去,围巾就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啊!罗宾警官,我知道你家里开手套厂看不起老百姓的东西,但你也考虑一下警民鱼水情吧,不要连我最后的心意都拒绝好吗?我这一走,下次见面很可能就是在我的葬礼上了,那也得是在司仪认识克洛诺斯的前提条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