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月亮高高的悬挂于空中，抬眼望去的方向刚好有树梢被风吹得微微飘动遮住了些许落下的月光。

两个靠坐在一起的背影，时间静止，画面却更显珍贵。

苏意橙把手放在下巴处撑着脑袋，语气惆怅：“唉，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幅模样的林亦之，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木木抿住了唇，视线望向那被遮住了半张脸的月亮：“嗯，我也是。”

后半句话声音很小，更似低喃，不知是说给苏意橙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坐了大概十来分钟，两人又开始继续翻找，一桶桶的垃圾被倒下后又被依次装回原位。

接近凌晨2点，苏意橙爸妈不在家，李木木也提前和家里打招呼说在苏意橙家里玩，不准备回去。

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姜喻言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都不跟他说一声。

苏意橙只能撒谎说早回到家了，一直在看漫画书，没看手机。

苏意橙眉眼带着感伤道：“两点了，我们都翻了这么多地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着，希望不大。”

李木木看着眼前的垃圾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苏意橙湿完的后背，“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工人上班，我们提前过来，到时候再找，现在光线也暗不好找。”

“好吧。”

两个人一起把橡胶手套摘下洗干净放回那个环卫工人的架子上晾着。

手套还是她们来的时候问工人借的。

这个点，外面很少人，几乎可以说只有汽车在行驶。

凌晨的风参杂着一丝微凉，特别是吹过汗湿的身体，打了个冷颤，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一辆的士经过，橙子招了招手，然后喊木木：“木木，你要回家还是去我那里？要不直接一起回我家吧，这么晚了。”

“我回家吧，明天早上还要去帮我妈送东西，你打这辆，我再接着喊另一辆。”

苏意橙警惕地拒绝道：“那不行，那你上这辆，我叫下一辆，要不然我不放心。”

“不…”，李木木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苏意橙极为认真：“快点，再争下去，等下车都没了，司机还在等着呢。”

李木木只好同意，钻身坐进车里，看了眼后面，立刻说道：“橙子，后面有一辆。”

苏意橙看过去，向那辆车招手。

随后和李木木说：“回到家给我发条信息啊，别忘了。”

李木木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和司机说了目的地。

苏意橙坐进车里跟出租车司机说：“叔，不好意思，久等了，抱歉抱歉。”

出租车一前一后的启动。

一辆往左拐，另一辆直行，而直行的那一辆看着视线里的车开远之后便叫住了师傅：“师傅，不好意思，就在这里下，钱就按我刚刚说的目的地照价付给您。”

出租车司机略微惊讶道：“这里下吗，凌晨的不安全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嗯嗯，这里下，麻烦您了。”掏出手机付了费用之后，便快步原路返回，跑回了垃圾站。

砰——

刚刚没有翻找的垃圾桶被全部翻到地上，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拿着一根棍子，在杂物中来回戳弄翻搅。

额头上起了层细密的汗珠，脖子上汗液流下，形成了一条条弯曲的线。

而这身体的主人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累一样，一直翻，一直找。

蹲下，翻找，一遍遍地重复。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长时间的站，蹲，使她脚底发麻，腰酸。

她才终于在一个奶茶打包袋上找到了那张被黏在上面的照片。

残留的奶茶甜腻使照片粘在了上面。

她拿起来轻轻掰开，直到把照片单独放出来后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疲累地坐到了地上，手里拿着照片，只不过照片被撕碎了一个小角，但照片里的人物没有受到影响。

人物还是完整的。

照片里面的男孩，大概五六岁左右，脸上挂着稚嫩可爱的笑容，酒窝很抢眼，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脸上压不住的幸福。

抱着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细细的柳叶眉，一副文艺气质十足的模样，唇边噙着笑，原来，林亦之的长相多半都是随了她。

她还是不死心的翻找了一会儿，试图找出那残缺的一角，虽然只是一小角，但她还是想完整地把这张照片找回给林亦之。

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消失的一角，就如同此刻消失的月亮。

月亮已经隐身而退，代替它的是逐渐露出天边的一抹白。

……

苏意橙刚洗完澡出来没多久，想起林亦之，心情再次变得烦躁。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苏意橙：“喂，木木，你怎么还没睡，你不会是现在才到家吧？我都忘记打电话给你了。”

李木木在电话那头低声道：“橙子，我在你家门口，快开一下门。”

苏意橙：“卧槽”了一声。

然后立马滑了一下手机看时间，“五点多了啊，你不是回家了吗！！”

一边说话一边跳下床穿鞋去开门。

门口的李木木，还是那身衣服，额前的刘海湿黏的贴在脑门上，脚上的小白鞋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样。

变得黑不溜秋的鞋和她那被汗湿透的衣服，以及让人忽略不了的微红肿的双手。

原本红润的脸色因为一夜未眠此时变得苍白。

——————

门被从里拉开。

苏意橙拉开门看到面前的李木木吓了一跳：“你……你你你这是逃难去了？”

李木木朝里走了几步就停住了，没接着往里走。

刚准备关门的苏意橙：？

“你干啥去了啊你，你不是回家了吗？”苏意橙只好上下扫视了一番李木木。

看到那油唧唧的头“……”

再看看那双像踩泥巴地里狂欢了一样的鞋子“……”

刚想再说话，不经意间看到那双手红滋滋的，有一处还破了皮：“卧槽，到底怎么回事？”

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木木，眉头紧皱，大步走向客厅电视机底下的柜子拿出一盒创可贴和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