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心虚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格古轩门前。
陆北辰和林潇月闻声又是一阵心惊，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陆北辰挡在潇月身前，走到门口想开门查看。
门半掩着，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框，门一下子被外面的人推开了，差点撞倒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要拦，来人却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小姐”，原来是忆棉和连云，陆北辰身子一闪避到一边，心里松了口气。
连云和忆棉是被阿左和阿右骑马带过来的，一路颠簸带焦急，眼泪憋了很久了，下了马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地扑进屋里，一眼瞅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强咬着牙直奔过去。
“小姐您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们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潇月说到，这俩丫头估计是第一次骑马。
“小姐您以后——”连云委屈得直想哭，小姐狂奔出府，她在后面追得上不来气，看着小姐骑马远去，她急得差点晕倒，忽然双脚离地被阿左带上马背，她半条命差点吓没，一路颠簸一路魂飞。
“好了，小姐没事，你别担心了。”忆棉扶住连云，拦住了她的话。陆公子还在，小姐看着还算平静。
“隔壁就是茶楼，你们过去歇会儿，我和陆公子还有话要说。”潇月轻轻地说，“我没事，刚才是因为听到马蹄声过来，害怕有什么事端，一时心慌罢了。”
“我们在门外守着。”
“不用，那样太显眼，还是去茶楼吧，让阿左阿右陪你们，顺便听听小道消息。”
“就听你们小姐的吧，这里有我。”陆北辰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门又虚掩上了，外面的明亮和嘈杂一并关在了外面。
格古轩不大，但被姚掌柜布置得很古朴素雅，而且架子上多是陈年老物，使得这里的光阴无端地变得厚重，如同一段又一段的岁月在这里叠加，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在这里落脚。
林潇月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好像外面罩了一层透明的壳，她看外面恍恍惚惚，外面看她隐约不明。
“月儿，你有心事？”陆北辰小心翼翼地问。
林潇月摇了摇头，岂是心事了得？她的事太大，大到自己不敢深想，眼下还不能跟这个人说。
他是局外人，必须让他是局外人，这样日后才能是她遮雨的伞、停泊的湾、最后的岸。
若她一不小心万劫不复，那也不必拉上他一起沉沦，他本无辜。
他该有小富祥和的生活，四时安宁，花好月圆。
他是她留给自己的向往。
她在心里暗暗道了声抱歉，原谅我无法坦诚，待尘埃落定，风雨尽消，我再讲一个长长的故事给你听。
她朝陆北辰露出笑容，像寂静的空谷忽然开出幽兰，因为心怀歉意，所以她极力让笑容柔婉，也因藏着的那段心事，笑容终究清浅，如水雾氤氲的菡萏，含着一截羞怯。
陆北辰只当害羞便是少女心事。
他也不过懵懂少年，只知看得心动，想保护她从此不受坎坷风霜，呵护她一生不难过心伤。
“关于玉坠，你还知道些什么？”刚刚的话题被忆棉她们打断了，潇月想知道更多。
“基本没有了，我听到传闻都有一个多月了，后面也没听说谁找到线索。可是这么多的玉坠突然像是一夜之间在杭州冒出来，只能是张士诚的残余势力出来干扰了。”
“你早就听说了？”
“对啊，噢对，还是在你们家听到的，就是你及笄那天，我在你苏州的家里坐船游览，在山石处听人说的。”
“我家？”林潇月心口刺痛，连呼吸都扯着痛。
这么巧？话本子敢不敢这么写？
她及笄后出了多少事？巧合能说得通吗？
她是枚棋子吗？那么下棋的人是谁呢？她又被谁捏在手里呢？
“谁说的？你认识吗？”她话音虚弱。
“连人影都没看到，躲在石头看面的，我们的船刚巧在那过，隐约听到说什么张士诚留有宝藏。但玉坠的事是来到杭州后才听说的。”
“还......还有吗？玉坠的事，宝藏的事。”林潇月强作镇定。
“没有了。”陆北辰仔细地想了想才说。
说完他便心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月儿，关于玉坠，还有一段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但是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怕连累你。
杭州局势正紧，姚掌柜情形不明，他藏着的这个惊天的秘密，万万不能说，跟谁也不能。
两人各藏了一截心事，像揣了一只兔子，时而一动不动，时而蹬蹬腿，搅得人心里耐不住安静。
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咣”的一声又一次被撞开了。
林潇月脸上的血色忽然褪去，眼里仍是惊恐。
好在又是虚惊一场。
来人是林昊泽。
“月儿你果然在这，今天这么乱你还往外跑，赶紧跟我回家，母亲在家快急死了。”林昊泽上来就想拉着潇月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潇月没动，一颗心起起伏伏，心跳都不知道漏了几拍，总得缓缓才行。
“我猜的。”林昊泽透着得意。
“说实话。”林潇月冷着脸。
“你猜？”林昊泽眼波一转，笑容溢上眉梢，“咱们家，也就我能找到你。”
“赶紧说，不说我不跟你回去。”换做以往，林潇月恨不得往他脸上拍去，或者不理他晾着他，等他自己憋不住了主动说出来。但是今天她想省点力气，还想知道原因。
“行吧，外人面前我让着你。”林昊泽原地转了一圈，“宝音呢？陆兄你们家宝音呢？宝音三天两头地去我们家偏门转悠，好几次被我们家仆人当成是平安，宝音去了不找我，却给月儿送东西，你俩这交情可以啊。所以，直觉告诉我，月儿在你这儿。”
陆北辰和林潇月面面相觑，居然忘了这事，宝音在别的地儿不起眼，在林府附近可就是显眼包了。二少爷身旁的平安也是府里奴仆敬着让着的人物，咋一见到神似的宝音，可不得多留意两眼嘛。
好在宝音就在院墙外头走走，偶尔碰到的人有限，否则搞不好宝音能直接混进府里去。
“怎么没听你说呢。”潇月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这个疏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