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她是陈曼文？
崔芷关于幼时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她在说那句‘我还从没听过戏呢’这句话时，满脑海都是自己在南山长大的情景，因此说的格外理所当然。
可当她晚间静静歇下时，却有几段小时候在崔府听戏的模糊片段一点点划过她的回忆，只不过那些画面又久远又混乱，根本让她无从分辨是何年何月，何处何地，连耳边似乎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清是什么人陪在她身边。
崔芷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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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要定，可形得软点，脚步也是虽轻但稳。”
崔芷听着那人所说的话，微微沉气，抬脚往前轻探了一步，一只手半撇在腰间，另一只手在空中虚虚比划了个圆，最后手腕轻转，指尖微敛地落在唇边。
“姑娘身段可真不错，就是眼神差了点，咱们讲究的眼法，一收一动都得有魂才行，姑娘您的眼神啊看着挺好，但一细瞧，还是有些空了。”
远处，秦卫走到双儿和苏叶身旁，看着水阁那边戏台下的两人有些迷惑，“戏听完了，夫人怎么还不去休息，那是在做什么？”
苏叶回他，“夫人感兴趣，找了位角儿想学几招。”
“要学，怎么不穿上戏服？”
双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当夫人跟你一样不着调吗，她真心敬重，自觉上不了那戏台，也学不了他们的本事，所以怎会随意披上这戏服，如此唐突地站在人家面前？”
秦卫嘻嘻一笑，“是我失言了，还是双儿你了解夫人。”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只问你，这都多少天了，为什么公子还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嗐。”秦卫没个正形地靠在一旁的树上，“这才多久。”
“什么意思？”他那话说完，双儿和苏叶一同望向了他。
“很简单的意思。”秦卫看着远处还在修正动作的崔芷，语气很是没所谓，“要想查清楚所有事情，只这几日可完全不够，再加上还得完全让夫人的消息消失在京城那些人眼中，就更需要时间了。”
“那...那还需要多久？”
秦卫皱了皱眉，“嗯...半年？一年？兴许更久？”
“啊？”
“啊什么啊？”他低下头，“这不是好事吗？如今局面，能靠时间来慢慢消解，可是最稳妥的方法了。”
双儿和苏叶皆沉默了下来。
是的。
秦卫说的没错。
这的确是现下最好的法子，最安然没有错处的法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这样发展下去。
一个月后。
崔芷正与府中一众丫鬟，小厮和护卫在大门前的那一片空地上踢毽子时，一个不速之客敲响了大门。
看门的护卫在听到门外是方才出门去采办的下人的声音后，便打开了大门，谁料...
“太...太...太夫人？”那护卫先是被眼前之人吓得一惊，但猛地一回神后忙持剑拦了上去，没能让她跨过门槛，同时高喊一声“快保护夫人！”
院子里众人闻声同时回头，齐齐望向门口，下一刻便不约而同地聚拢到崔芷身前，形成一道人墙。
“啧！”陈曼文瞧这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不惧面前这个护卫手里的剑，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瞧瞧，你们这些人，在这个女人身边待久了，连真正的主人家是谁都不晓得了？”
秦卫面色一变，不理解太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依旧坚定着公子先前的吩咐迎上去，“太夫人请留步。”
陈曼文停下来，仔细辩了辩他的面容，然后慢声细语道：“秦卫，你敢拦我？”
“属下只听公子一人之令，还望太夫人见谅。”
“听他一人之令？”陈曼文笑了起来，“你们这处地方，京城里只有秦安和裴玧白知道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安，“难道...会是你哥私下告诉我的？”
“不可能是我哥！”秦卫厉声道。
“那就是了。”陈曼文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缓缓看向站在人群最后方的崔芷，“不是他，那就只能是玧儿亲口告诉我的。”
秦卫对此还是不敢大意，“那公子为什么不来？”
“他自然忙得脱不开身。”陈曼文神色不变，“你应当再清楚不过的啊，为了让全燕京城的人都晓得她那位新妇不是个在新婚第一日就杀害婆婆的凶犯，可是给我俩安排了好一出别样的戏码。
秦卫心中有些纠结，她话里所讲的内容的确都是裴公子的安排，可是...
他眼神一凛，还是斩钉截铁地坚持道：“公子不来，太夫人您不可踏入此地半步！”
“哦？”陈曼文看了一眼脚下，“那可难办了，我似乎已经进来了。”
“太夫人。”秦卫正色，“请回吧。”
陈曼文嗤笑一声，懒得再与这位榆木疙瘩继续攀谈下去，向前一昂头，略带嘲讽道：“等你敬茶等了许久都不见人，这不，我这个婆婆只好亲自来接你的茶了。”
崔芷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她，面色平静。
“呵！”见她如此，陈曼文便步步紧逼，“许久不见，胆子倒是变小了许多，现在连吱个声都不敢了？”
“太夫人！”秦卫拦住她想要上前的脚步，“请您回去！”
可就在这时，原本只是看着不打算开口的崔芷却突然发话了，“不是不敢，是有些愣了，毕竟我年纪小，还从没听过死人在我面前说话。”
“死人？”陈曼文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哈死人？”
“噢，我明白了。”崔芷微微一笑，朝她走去，轻轻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双儿和苏叶，“你不是死人，那你倒是活的挺久了。”
“比我想象中的要久。”
陈曼文讥讽她的天真，“你觉得裴玧白会为了你把我杀了？”
“唉。”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崔芷啊，别太相信男人的话了，他们哄女人的招，一套一套的，你怎么不知道他把你藏在这里的同时，还会不会在其他地方也金屋藏娇？”
崔芷挑眉，“嗯，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曼文一愣，但这一愣却没有面对着崔芷，反而低下头去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过了会儿后，她才又开口，整个人的神形回到正轨，“你知道就好。”
“所以要不太夫人你代自己儿子写一封和离书，我现在就签了字，然后和你们裴家断个干干净净，这样可好？”
她最后一个字刚落下，秦卫便急喊了一声“夫人！”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崔芷的胳膊，将她向后轻轻带退，同时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您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