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迦陵离开了。
丢下一句“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没有对她用刑,没有恶语相向,甚至提供了最优渥的物质条件。
接下来的日子,如被设定好的程序。
每天清晨,她在海浪声中醒来,菲佣会准时送来搭配好的早餐,中西式轮换。午餐和晚餐同样如此,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早已将她所有的生活习惯与饮食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上午,会有一位理疗师来为她按摩,重点关照她因常年训练留下的那些陈旧暗伤。
下午,菲尼会为她准备好花瓣浴。按摩浴缸里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薰衣草或是其他不知名的珍稀花瓣,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精油的芬芳。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打理的藏品,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一只被主人用雀笼豢养起来的鸟,羽毛被梳理得光鲜亮丽。
她尝试过探索这座岛屿。
结果正如迦陵所言,这里与世隔绝、毫无外音。
别墅奢华得如同宫殿,拥有私人沙滩、无边泳池、甚至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但无论她走到哪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茫茫大海,便是守卫。他们穿着统一制服,看似彬彬有礼,行动间透着戒备。
她曾试图走向岛屿边缘的树林,立刻就有守卫“适时”地出现,提醒她“林深路滑,为了您的安全,请勿深入”。
通讯设备是绝对不存在的。别墅里没有任何电话、电脑,甚至连一台收音机都找不到。她的手机早在被迷晕时就不见了踪影。
她观察过菲尼和其他佣人,她们似乎也严格遵守着某种规定,从不与外界联系。
唯一的“活物”,似乎就是她房间里那些每日更换的鲜花。
今天可能是热烈的红玫瑰,明天是淡雅的香雪兰,后天又是娇艳的郁金香……它们被精心插在水晶花瓶里,怒放着,散发着生机,却也像一个个无声的计时器,提醒着她被囚禁的时日,以及……迦陵即将归来的倒计时。
这种无所事事、与外界断联的状态,几乎要将林蒲桃逼疯。
她是警察,是重案组二队队长,她的生活本该充满案件、线索与追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温柔乡”里,一点点被磨去棱角和锐气。
直到菲佣在某天傍晚,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梁小姐,先生明天傍晚回来。您是否需要准备一件特别的睡衣?”
菲佣引她到衣帽间,拉开其中一个衣柜。
里面挂着一整排崭新的睡衣,材质从真丝到蕾丝,款式无一不是性感撩人,甚至有几件近乎透明。
林蒲桃的脸瞬间黑了。
这个混蛋,到底把她当什么?
“不用。”她拒绝,“我就穿我自己的。”
她还穿着这套洗得发旧的纯棉家居服,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家居裤右侧的口袋——里面是那对刻着“YT”的对戒。
那天从阿爷阿嬷家回来,她没来得及放置,后来迦陵将她掳走,便一直静静躺在她的兜里。
菲佣犹豫了一下,应道:“好的,梁小姐。”
这段日子,这名菲佣是唯一一个与她有较多交流的人。这个年轻的女孩名叫菲尼,似乎比其他佣人更细心,也更能察言观色。
她会默默记下林蒲桃对某道菜多动了一筷子,下次餐桌上就会出现类似的菜式,还会在林蒲桃望着大海出神时,安静地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或许可以试着从她这里套取一点信息?
这天下午,趁着菲尼在帮她整理房间,林蒲桃顺嘴一问:“菲尼,你家乡是哪里?”
菲尼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梁小姐,我的家乡在缅甸北部。”她的中文带着一点口音,但很流利。
“缅甸?”林蒲桃微微蹙眉,那个地方近年来确实不太平,“你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菲尼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近一年来,我们那里冲突不断,村子没了。我跟着逃难的人一路往南走,很幸运,最后到了军方控制的保护区。因为我会说一些中文,后来经过筛选,就被送到这座岛上了。”
战乱、逃亡……这些词汇离她平日处理的港城罪案似乎很遥远,却又真实地发生在这个年幼的女孩身上。
她点点头,继续试探:“那你认识迦陵先生身边的人吗?比如,总是跟在他身边的维猜,或者有点话多的吉姆?还有一个叫阿侬的金发女人?”
她紧紧盯着菲尼的表情,希望能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维猜是迦陵最信任的保镖,吉姆虽然跳脱但也算是核心成员,还有阿侬姐姐,她的下落同样成谜。
如果菲尼知道任何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或许就能拼凑出迦陵近期的动向,甚至找到一丝可利用的破绽。
然而,菲尼只是摇了摇头,眼神茫然,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对不起,梁小姐。我不认识您说的这几位。我上岛之后,主要负责内务,很少接触到先生身边的随从。”
希望再次落空。
菲尼收拾好东西,安静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蒲桃一个人,还有那满室馥郁却令人窒闷的花香。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绝望得令人心慌。
迦陵明天就要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又会做什么?继续这种不冷不热、似是而非的“家人”游戏?还是终于要撕破那层温情的伪装,开始清算他们之间那笔糊涂账?
口袋里的对戒硌着她的皮肤,带来一丝刺痛感。
她握紧了拳。
无论如何,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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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迦陵归来的日子,在海岛的黄昏中度过。
黄昏依旧瑰丽,晚霞将白色的别墅染上一层暖金色,然后夜色如期降临,最后一丝光亮不见。
他没有来。
林蒲桃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不安。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磨着她的神经。
她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在他回来时,进行一次彻底的摊牌。
她要告诉他,欺骗与背叛是她的职业使然,无可辩驳,如果他想泄愤,她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千刀万剐也无所谓,但他们终究立场对立,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待在这个用谎言和强迫筑成的“家”里。
翌日上午,菲尼捧着一个精美的黑丝绒盒子,来到了她的房间。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