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虚空集市

根据清单地图的指引，江语在无尽长廊中穿梭，最终停在了一扇极其古怪的“门”前。

这扇门没有固定的形态，它像是一团不断旋转、折射出万花筒般色彩的透明泡沫，又像是一张不断开合、布满利齿的巨口，时而稳定成一座华丽的东方牌楼，时而又扭曲成一个充满科技感的星际传送门。门牌更是千变万化，时而显示“万物交易所”，时而变成“命运当铺”，最终定格为“虚空集市”。

一股混乱、喧嚣、夹杂着无数位面气息的热浪从门内涌出。这里有精灵药草的清香，也有星际引擎的机油味，有恶魔硫磺的刺鼻，也有仙家法宝的灵韵。

江语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规则极其脆弱且多变，充满了各种临时搭建的通道和隐藏的陷阱。他调整了一下自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尽管提着砍刀的形象本身就很显眼），然后迈步踏入。

门后的景象光怪陆离。他仿佛置身于一条没有尽头的、由无数个临时摊位和店铺构成的超时空街道。摊位的主人形态各异：有兜售附魔武器的兽人，有叫卖预言水晶球的占星师，有展示机械义体的未来人，甚至还有摆摊算命的黄鼠狼精。顾客也同样千奇百怪，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空。

这里似乎是一切规则的交汇点，也是所有秩序的盲区。信息、物资、甚至灵魂和命运，都可以在这里交易。

江语的出现引起了一些存在的侧目，主要是因为他身上带着一种与集市格格不入的、某种“官方”或“秩序”的气息，以及那把看似平凡却让人本能感到危险的砍刀。但集市法则第一条：不问来历，不管闲事。大多数目光只是扫过便移开。

江语的目标明确，按照清单地图上那个蓝色箭头的指引，朝着集市的深处走去。他能感觉到，那个“千面的商人”和那个所谓的“同行”，都在那个方向。

越往深处走，摊位越少，但交易的东西也越诡异：某个世界的王权、一段被剥离的爱情、一种濒危种族的最后基因序列……甚至，江语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看到了几个被关在笼子里、目光呆滞的——副本Boss！虽然只是些低级的精英怪，但这景象让江语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个“虚空集市”，比他想象的还要无法无天。

终于，他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摊前。摊位由一个蒙着破布的小推车构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宽大袍子、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人形生物。摊位上只随意摆着几件看起来像是破烂的东西：一个生锈的指南针、半本无字书、一颗干瘪的果实。

但江语的清单在震动，地图上代表“钥匙碎片”共鸣的金色光点，以及那个蓝色的“同行”箭头，都精准地指向了这个摊位和这个摊主。

千面的商人……到了。

而几乎在江语停步的同时，他感觉到另一道目光也从集市的另一个方向投射过来，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道目光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江语缓缓转过头，看向目光来处。只见一个穿着休闲现代装束、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邻家青年的男子，正靠在对面一个卖星际零食的摊位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青年吐掉棒棒糖棍，对着江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让人摸不透底细的笑容，然后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做了个口型。

江语看懂了那个口型：

“哟，新人？”

集市嘈杂的背景音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江语站在破旧的小摊前，身后是光怪陆离的万界洪流，面前是深不可测的“千面的商人”，侧面则是不请自来的神秘“同行”。三股无形的气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碰撞、试探。

“千面的商人”兜帽下的阴影动了动，一个中性、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新客光临，蓬荜生辉。不知是看上了我这儿的哪件宝贝？”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江语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隐秘的感知力正如同触手般扫过自己，尤其是他手中的砍刀和怀里的清单。

而那个叼着棒棒糖的“同行”青年，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甚至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调侃道：“老骗子，你这摊上的破烂也就忽悠忽悠新人。这位小哥一看就不是寻常主顾，你那套故弄玄虚就省省吧。”

青年的话看似随意，却是在点破商人的惯用伎俩，同时也在试探江语的反应。

江语没有理会青年的插科打诨，目光锁定商人，直接开门见山：“我找‘钥匙’的碎片。”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压过了集市的喧嚣。

“钥匙？”商人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浓郁了几分，发出低低的、意义不明的笑声，“客人说的钥匙……可是能打开‘最终之门’的钥匙？还是……解开某个枷锁的钥匙？这世上的钥匙太多了。”他在玩文字游戏，同时也在观察江语的反应，判断他究竟知道多少。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江语语气不变，但暗中已经将一丝“使者权限”注入砍刀，刀身微不可查地轻颤，发出只有特定存在才能感知的低频鸣响。这是主神体系内部的“身份认证”和“权限展示”。

感受到这股独特而纯粹的权限波动，商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连旁边那个一直笑嘻嘻的青年，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收起了几分玩世不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