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拆穿骗局
朱大夫的算盘落空了。
诊病时,崔平春一行人取出蓝色口罩戴上,穿上隔离衣,戴好手套,全副武装才走进病房。
而他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只是粗陋地用袖子遮着脸就进去了。
这群人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么齐全的装备?
他开始担忧自己稍后会不会染上病气了。
接下来的一切,更是让他大受震撼。
更让他震惊的是,崔平春等人望闻问切极其熟练,一套流程精准判断了病情后就当场开方,吩咐身后跟着的几个学生去外面煎药。
朱大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几个人怎么看起来不像演的?
噩耗是,轮到他了。
他硬着头皮去给病人把脉,随口胡诌:“脉象虚浮,气血不足,肺部……”
还没说完,面前的病人咳嗽了一声,吓得他跳了起来。
“啊呀!”
这一下彻底暴露了他的底细。
真正的医者怎么可能这样一惊一乍,连半句有理的话都说不出来?
居士缓缓道:“朱大夫,我希望你向我解释一下——”
朱大夫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只好哭丧着脸,把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
说罢,他哀求道:“可以放我走吗,钱我都不要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天天接触这些病人,他感觉自己也快染病死掉了!
可居士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她立即命手下的侍女去报官,朱大夫就这样被官兵带走了。
朱大夫的罪名是售卖假药和误诊病人,在刑律中的罪名属于诈伪骗财。
县令当即依律判了他二十大板,赃款追回赔给苦主,犯人本人则游街示众,期满后赶出本县。
板子落下时,朱大夫哭天抢地,还想拉两个小学徒下水:“冤枉啊!他们也参与其中,为何不判他们!”
“休得胡言!”县令怒斥,“谁人不知你素来苛待学徒,不教医术还克扣工钱!”
学徒们连连称是:“大人英明啊!我们是清白的!”
朱大夫气得几乎昏厥。
被打完板子,他被装上囚车,游街示众。
他被送进县衙后,装大夫骗钱的事情早已一传十十传百,许多被他骗过的苦主得知此事顿时气血上涌,冲到大街上用石头树枝、残羹剩饭砸向他。
有人怒骂:“该死的东西!你害了多少人!”
也有人哭泣:“我借了钱才从他那儿买了药……喝了几天一点用都没有,造孽啊……”
朱大夫被砸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是污物,惨叫着求饶:“我知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却更加激起了民愤。
“当初骗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你害死了多少人,他们把你当成唯一的希望!”
还有人指着他道:“之前城里来的其他大夫也是被你赶走的!你怕他们抢你生意,故意说他们是庸医!”
旁观的陈妙之忽然明白,为什么朱大夫的事情无人拆穿了。
原来先前来的许多大夫都被他污蔑赶走了。
“怎么办啊,还有谁能治我们的病……”有人忽然哭泣起来,绝望道,“天要亡我们啊……”
在一片混乱中,崔平春挺身而出。
“大家放心,县令大人定会追回赃款,还大家一条生路!”
她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场面静了下来,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一片黑暗中唯一的明灯。
而崔平春高高举起苏临给她们的医者令,朗声道:“我们是府君所派的医者,来自苍陵县禄溪村,从今往后,由我们为大家治病!”
“我们在此立誓,不治好最后一个病人,绝不离开!”
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
砸向朱大夫的东西更多了,他从街头被骂到巷尾,还时不时有几个冲动的人上来打他,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一开始他还会躲避,但更加惹恼了众怒,朱大夫索性放弃挣扎,任由大家在他身上出气。
最后官兵把他从囚车上卸下来时,他几乎瘫软如泥,浑身脏污不堪入目。
官兵见他傻站着,鄙夷地推了他一把:“滚出承崖县,以后再也不许踏进来一步!”
外头风雪连绵,可朱大夫已经不敢再回到这个地方,他知道这城里有许多人想要他的命。
他连忙点头哈腰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可没承想,他往外走了没多远,居然从嗓子眼里泛起一股痒意,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却越咳越痒,最后倒在地上咳得翻起白眼,才终于熬过那顿难受的痒。
完蛋了。
他恐怕是染上了时疫!
他浑身僵硬,此刻身上没钱也没有吃的,更是连一味药都没有。
天寒地冻,他无处可去,也不能回到承崖县请她们救治自己。
又冷又饿又病,他恐怕就只能……死在外面了。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朱大夫忽然凄厉地惨笑起来,跪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眼泪滴落在雪地上,一步错步步错,他自己的选择把他导向了深渊。
他后悔了,可一切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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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被接管后,众人立即忙碌起来。
崔平春、陈妙之、梁书雁三人负责诊治开方,几个学生负责熬药送到病患手里,整个医馆都忙得不可开交。
那两个学徒也回到了医馆,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病人们潮水般涌进医馆,把她们当成救命稻草一般,耳边充斥着“大夫,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我们的命都交到你们手里了”之类的话语。
有些人为了更快看诊,甚至拼命推挤,挤得旁边的人连连叫唤:“你推我干什么?”
梁书雁见场面混乱,连忙一拍桌面:“排队!来我这里取诊号,无号不看诊!”
她把学徒拉到身旁,给懵懵懂懂的学徒的手里塞了纸和笔,嘱咐道:“一人一号,不得重复,不得插队。”
学徒连连点头。
推行诊号以后,场面变得有秩序了许多,人人都依次序排队拿了号再去就诊桌看诊。
偶尔有人想要插队,另外一名巡视的学徒就会站出来呵斥道:“不许插队!”
几名医者面前如流水线一样过了一个又一个病人,一碗又一碗的药被学生们熬好端出送到人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