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被最高干部逮住的都市传说
天气渐渐转凉。
横滨的街道绿化做得不错。在种着悬铃木的地方,曾在夏季给予行人一片舒适绿荫的叶片逐渐枯黄,直到变成褐色,恋恋不舍地从枝干上脱落,林荫大道种植得更多,风一吹,枯叶纷纷飘落,场面壮阔,提醒市民们这一年已经快要度过四分之三。
反之,在种着珊瑚树的地方,树冠依旧郁郁葱葱,茂盛丰满,绿意盎然。
原本在盯着远处拥挤车流的最高干部先生回头,脑中灵光乍现。
“你们现在怎么都喜欢线下汇报?想趁着回国的机会在国内休息几天?”
水落望音略一迟疑,“是有这个原因。”
在工作以外的地方,中原中也从来都是个很好交流的人。虽然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但聊起生活没什么顾忌。
“你加入组织是很早的事吧。”
“是。有好几年了。”
今年,欧洲部门调去了不少新人,被紧锣密鼓地安排学习那边的事务和工作形式。国内外的风向不同,他们要早点适应。
回忆着这次汇报的内容,方才在中原中也脑海中萦绕不去的想法越来越让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和你一起回总部的成员是谁。”
“鸿上,鸿上律。中原先生,你应该还记得他以前是我小队的成员。”
不……不,他指的不是昨天会议上见过的栗发青年。会议不需要所有人做汇报,一同回国来但不参与重要会议的人也是有的。他说的是在他眼前出现过,但没有出现在会议上的人。
脑海中总有个人影。细细将这两日的行程在脑海中捋顺,中原中也恍然想起,是常年戴墨镜的镜优。昨日在他眼前出现过,但在那之后,便再无下文。
水落望音脸色如常,沉住气,说道,“是他。他是这次的随行人员之一。”
“他以前在佐久间身边呆过吧。”
回想起曾经长久地呆在他身边的得力下属,中原中也心中唯有惋惜。正儿八经递上辞呈,还有眼见为实的理由,难道要他残忍地拒绝?他没有那么冷漠无情。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很了解佐久间其人。能自己独自解决的事,绝不会留给别人扫尾,功过留给后人评判这种事从来不做。
“是……镜优以前是他的副手。”回话的人说得毫无破绽。但在上司提起好友时,水落望音还是不由得有一瞬无伤大雅的停顿。
不知是不是观察到了他短暂的异状,中原干部问他,近段时间有没有弥津的消息。他细心地观察中原干部的表情,看到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才缓缓回答,同时给自己留下思考的空间,“去年……有过一次联系。他一直靠吃药维持现状,但还没有做手术。”
“真的?!”
与其说他是在惊讶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得到下属的消息,不如说他为佐久间还没做手术而感到奇怪。
他想问水落是怎么联系到佐久间的,佐久间又为什么没做手术,但最后他选择了问佐久间怎么换了手机号码还不知会他们一声。
佐久间是自愿辞职离开的,可作为朋友的他们,有什么必要完全断绝联系。
话说回来,佐久间为什么没做手术。
“那种手术的费用很昂贵吗?”昂贵到佐久间承受不了?
中原中也的语气渐渐带上了急切意味。
如果真的是如此,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因病辞职离开的下属手头拮据到没钱做手术。还是说,手术的风险很高?
水落望音将上司猜测的原因一一排除,依旧脸色平静地扯谎。
“医生的说法是,不是必须要手术,只要戒掉酒和大部分刺激性食物,仅用药就可以维持病情稳定,日常生活足够了。”
举例来说,好比近视之后,可以戴眼镜,也可以做眼部手术矫正。但不是所有近视的人都会去做手术,况且,做过矫正手术之后,也并非再无后顾之忧。
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浅显易懂。
“他常去复查的医院治疗水平很高,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去复查拿药。他住在附近的小城镇,生活成本很低。”
要戒酒啊……中原中也若有所思。
他这几年也和戒酒没区别,他们还真是“难兄难弟”。以前在欧洲分部出差,能陪他喝酒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两只手就数得清。但说实话,佐久间喝酒不像他会细细区分酒的产地和酿造年代,既然是他提出的酒局,自然是他精心挑选。他不会给既是同事上下级又算朋友的人喝不入流的劣品酒——那种东西只能算酒精饮料。
“中原先生……你希望他回来继续工作吗。”
中原中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犹豫。虽然他没明白水落望音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辞职之后他就是自由人。如果他想回来工作,他只会听到欢迎的声音。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像人间蒸发一样,有点过分吧?”
他都要担心佐久间遇到不测了!
关于佐久间弥津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如今只是港口黑手党前成员的佐久间弥津,按道理,不该误入最高干部和欧洲部门代负责人的一对一交流中。
怀念执伞人的家伙有很多,原因各不相同。有人怀念的是在瓢泼大雨中看到一把黑伞出现的安心,有人则快要藏不住自己的私心。
离开最高干部的办公室,水落望音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发留长至耳下的青年擦肩而过。青年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点头算作礼貌打招呼,之后敲开了中原干部办公室的门。
他没在国内部门呆过,对横滨部门的成员堪称陌生。但这个男人他有点印象,他们以前在几乎相同的位置偶遇过。
是个用钢丝杀人的家伙,据说是造假的行家。
他没有多想,继续离开冷清而寂静的走廊。
而一墙之隔的中原中也正在绞尽脑汁让钢琴家想起刚才的人是谁。
“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那是当然吧,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虽然每次都是欧洲那边派人回来汇报工作的时候。
中原中也嘟囔着,回到桌子后面,手撑在桌上,操作起睡眠中的笔记本电脑。
“你还要工作?”钢琴家已经准备下班回家了,他仍会先对他们的最高干部礼貌询问,“我可以看你的电脑屏幕吗。”
这么着急,是在做什么。那位下班前又来命令了吗?
中原中也忙里偷闲回答,“我没在搞乱七八糟的。想看就看。”
好啊。
他站到中也身边,瞧了一眼屏幕,又瞥了一眼在屏幕上操作一通的人,“你怎么突然想起注册聊天软件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