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犹在惊诧之际的虞之微还未得到回答，冯湫便带着两名侍女怒冲冲地闯入。

早在碰见虞之微前，冯湫就远远瞥见谢望雪的身影，亲眼看着他朝着后殿的方向去了。那个人，就算只留半道影子，她也不会认错。

他平时清高得很，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等贵子玩乐之地，若是有，那也是被谁捉来取乐。今日冯湫以为他又被谁欺负，想过去帮忙，可路上碰见了女扮男装的虞之微。

见的第一面她就已然不快了。

望着那张脸，熟悉又陌生，令她想起自己之前在楚国时被虞之微害惨的模样。

若是在廊下时，虞之微说话能收敛些，冯湫兴许还能被她蒙骗过去。

可她的言语，语气，都跟当初见到时的模样毫无二致。

又都是朝后殿的方向，太过于凑巧。

她带着自己的直觉，想着就算是错了，这宫中也无人敢说她的不是。可要是对了，身处异国的虞之微，哪怕有人保她，她也要死。

如今看来，果真是虞之微那贱人。

“贱人！我就知道是你！你竟敢扮成男子进入魏王宫，”冯湫指着她，进门那霎，掀起的衣袍带入一阵冷风，“虞之微，你好大胆子。”

谢望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又望向虞之微。

虞之微本就窝着一团火没地撒，看着送上门来的冯湫，虽是有些意外，可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弄她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这时出现。

上一次害她死这么惨，如今还要跳她脸上挑衅。

虞之微望向殿门口处的几人，眉眼间难掩的冷意。

冯湫瞪着她，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没有一丝被揭穿的惧意，反而更加强硬起来。

而后，那张得意的面容在瞧见二人微红唇瓣上的血迹时，轰然崩塌。

冯湫皱着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几乎难以想象二人方才在殿内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冯湫指着虞之微，又指向谢望雪，这才发觉二人身上的衣衫都有几分被揉皱过后的凌乱，“你们不知廉耻！”

虞之微扯着微痛的唇，嗤笑一声：“我想起来，冯二女郎一直爱慕我家兄长，可为何如今成了魏王的姬妾？莫非是瞧着他无权无势，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委屈自己远嫁魏国？好生清高，好生，下、贱。”

此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从楚国陪行前来的侍女都不敢提及此事，可虞之微才见了面，便如此放肆地挑明开来，令她难堪。

尤其还是在谢望雪的面前。

冯湫的脸兀地发红发胀，她现在只想命人拿把剪子来，剪烂这张令人生厌的嘴。

“虞之微，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冯湫怒瞪着她，冷哼道：“管你是谁的客人，到魏王面前，我让你成死人。”

虞之微挑起眉头，学着她：“让我成死人。好害怕，冯湫，我真的怕死了。说这话前能看看你带了几个人吗？”

冯湫心头一噔，警惕地想退出殿门。

虞之微哪给她这机会。

这脑子上辈子怎么能把她囚禁一个多月的？

她看了眼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的谢望雪，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一旁较为小巧精致的宫灯上。

漆黄的表皮，瞧着应是铜质无疑。

虞之微抄起宫灯，快步往前抓住要跑的冯湫。她倒是跑得快，没能抓住她手，可她垂下的长发还在后面飘扬着。

虞之微揪着她的头发，顺势将人往后用力一扯。

冯湫痛的尖叫一声，“虞之微，你这个贱人，给我放开！”

与她随行的两名侍女本欲逃跑，可又怕之后怪罪下来还是会受罚，便想上前左右拉开虞之微。不过那手还未攀到她的衣角，伫立许久的谢望雪倏尔抬手扔来两块短烛，生生将人给砸晕了去。

虞之微笑了一声，抓着头发的手往上撕扯，恨不能掀下一块头皮来：“你还挺受宠嘛，你想做什么魏王就答应你什么，本事不错啊，让一个老头子倾心至此，厉害，佩服。”

冯湫痛的要命，也不管不顾起来，反手就拽着虞之微的衣袍，染了丹蔻的长甲不停抓挠着，可下一秒，她那两只扑腾的手在脑袋上“哐当——”一声过后，软软垂了下去。

虞之微把着微沉的宫灯，手心被这撞击震得发麻。

她弃了灯，揪着冯湫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拽，将人拖倒在地。

穿着光鲜行为嚣张的人此刻无力躺在地上，捂着自己被砸出血的额角，黏稠腥湿的血气扑鼻而来，冯湫惊慌骂道：“虞之微，你敢杀我，不怕魏王让你尸骨无存吗？”

虞之微眼眶微红，抓着人的手都有些颤抖，她笑：“早晚都是死，你也杀我，他也杀我，那我先杀你，有你给我陪葬，虽然有些亏，但是足够了。”

冯湫被她这番话震惊到不能言语，她先前的话不过是吓唬而已，怎就叫虞之微生出如此之大的戾气来？

她顶着发晕的脑袋，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叫她停下。

回想起那宫灯砸来的时候，眼前闪过的一点黄色晕影，重重落在她脑袋上，竟如此坚硬。

而今宫灯被她扔在了一旁，看着眼前将要挥落下的拳头，冯湫紧紧闭着眼。

“虞之微！”

虞之微漠视她的反抗，攥紧拳头直直朝她脸上捶去。

捶了大概三四下，冯湫两只眼睛都被砸的乌青，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下，额角的血污也越来越多时，虞之微仍觉不够。

想继续，一只手忽地搭在她手上。

虞之微头也不回，冷声道：“滚开。”

谢望雪虽然知晓二人之间曾有矛盾，可这矛盾并不至于令其至死地步，但观望下来，他能清楚看到虞之微眼中的戾意与杀意。

仿佛积怨多年，不死不罢休。

谢望雪只得耐心劝道：“你若想让她死，我帮你动手，无需脏了你的手。”

虞之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偏头看着他：“你觉得我傻么？我现在就能杀她，你能帮我做什么？让她活着去魏王面前治我的罪？我既然敢动手，我就不怕死。你要是不想受到牵连，就离开。”

谢望雪对上那双微红的双眼，心中微悸。

他看着她又捡起那盏宫灯，伸出另一只手来，“若华，你想想，你是一个人么？你难道要让同你前来的人与你一起获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