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迟来抚恤
翌日，崔寻雁起了个大早。
府内用度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缩减大半，往日精致丰富的早食，变成了清粥素菜。
她在心中暗道了几句往日生活的奢侈，便快速用完早餐，可还未等她套车同崔望出府，萤文便从门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
崔寻雁连忙接住她飞扑过来的身子，蹙眉道：“莫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萤文努力平复着喉间因剧烈奔跑而涌上来的铁锈气息，喘声道：“呼——姑、姑娘，快去前厅，安公公领了圣旨来，说是陛下有封赏要下！”
崔寻雁和崔望皆是一惊。
再转眼，三人已领着崔振羽跪在了前厅。
为首的公公清了清嗓子，尖声叫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忠勇将军崔赫元，骁勇善战，可昭千古。然忍布一役，力战殉国，朕心哀悼，百官同悲，特追封为‘忠勇公’，谥号‘武毅’，准入忠烈祠，永享祭祀。
长子崔振羽，年方五岁，灵慧初绽，着特赐‘云骑尉’之世职，待年满十五，入国子监读书，以期成材。另赐银千两，以供教养。
长女崔寻雁，行端品淑，柔嘉维则，特册封为慈安县主，赐绫罗锦缎二十匹，岁禄三百石，用备妆奁。
将军府邸，乃忠魂所系，永赐为其家产，一应田产、勋田皆有慈安县主掌管，永免徭役。
钦此。”
崔寻雁听完，狠狠怔了怔。
“慈安县主，接旨啊。”安德海好意提醒。
她这才回过神，领着崔振羽和府中仆役跪谢隆恩。
安德海将圣旨交给她后，说是还有其他旨意要宣，便如来时一般匆忙离去，徒留崔寻雁一人呆愣在原地。
她原以为，皇帝是因父亲战败及坊间传言而迁怒他们，所以才迟迟未下抚恤。可今日圣旨的内容，虽未给多少实质的赏赐，却又保了他们衣食无忧。
难道是因为将军生前战功赫赫，如今他死了，皇帝为保全名声才“善待”他们这对子女？
可这封赏又除了衣食无忧便再无其他，委实没什么用。
皇帝这心思，她实在是猜不透。
“姑娘，那你今日还去寻访铺子吗？”萤文在一旁问道，眉眼遮不住的喜悦。
皇帝抚恤一下，坊间对将军的传闻必是不攻自破，小姐当日对端王放出的话倒是真真应了验，幸好没有听他的建议离开上京，还能守住田宅。
崔寻雁一听这话，立马将脑中的各种猜想抛了出去，“去，当然要去。”
皇帝给的赏赐太少，远远不够她实现自己的计划，更何况日后盖忠一行人脱离行伍，又是一大帮子人要养，她需得趁现在多攒些钱。
“阿姊，你要出府吗？羽儿也想去。”崔振羽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让崔寻雁
委实不好拒绝。
自丧礼后，二人便很少有时间相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小小少年似是高了些，胖了些。
可今日全叔需带着他前去林府寻开蒙老师，崔寻雁只能摸着他的头，承诺过几日闲下了再带他出去玩。
好在崔振羽是个懂事的，听到这话只是撇了撇嘴，便乖巧地叮嘱阿姊路上注意安全和保暖。
崔寻雁心疼不已，却也只能同崔望出了府。
马车缓缓行驶在上京最繁华的街道上，崔寻雁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林立的铺面。
“先去西街的那间脂粉铺子。”她低声吩咐。
从古至今，美妆和医药都是暴利的存在。前世，她因为兴趣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药妆，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只是在这之前，她需得好好了解一下市场需求。
崔望驾着车，闻言“嗯”了一声。
那间脂粉铺名为芳菲阁，位置极佳，门面却显得有些冷清。
掌柜是个姓孙的大娘，见主家亲至，忙不迭迎了出来。她虽没见过崔寻雁，但却认得出马车上的标识。
而身为崔家掌柜，她早已从流言中得知了崔寻雁种种雷厉风行的行径，因此脸上不自觉浮现了几分不安。
崔寻雁也并未多言，只是让孙掌柜取出近半年的账册，细细翻阅着。账目与送入府中的分毫不差，因此她看得极快，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眉头渐渐紧锁。
穿越这么些天，她的查账水平可是大幅度上升。
“孙掌柜。”她抬起眼，声音平和却带着压迫感，“铺子位于西街繁华地段，毗邻各府后宅，每月盈利却不足百两，可否告知缘由？”
孙掌柜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如今时兴玉荣堂研制的香粉，说是用料珍贵，用后可使肌肤如孩童般光滑，连宫里的贵人都在用，咱们铺子的胭脂水粉，都是老方子，虽用料实在，但花样却不及人家新奇，香味也单一。”
“是吗？”崔寻雁合上账册，走至柜台前，她一一打开了几盒胭脂，色泽倒是饱满，香味也十分清雅，但确实如孙掌柜所说，香味寻常，色号单一。
她又试了试妆粉，粉质细腻，用料夯实，不存在作假和偷工减料的可能。
“崔望。”她突然开口，“你去对面的玉荣堂，看看他们最近在推什么新品，客人都是哪些府上的？价格如何？再将各品类卖的最好的买回来。”
崔望看她一眼，点头离去。
孙掌柜便在一旁惴惴不安地同她一起等待。
约莫两刻钟，崔望回来了，他简洁回报：“玉荣堂卖的最好的是珍珠香粉和鲜花胭脂，说是加入了南海珍珠粉和新鲜花露，我都买回来了。”他将买回来的“样品”一一排列开，继续说道：“他们的客人多是各府女眷，以世家贵族居多，价格也比我们高出至少五成。”
“除此之外，我还去这条街上其他几家脂粉铺子查看了一番，卖得东西和我们差不多，生意却比咱们好上一些。我想，应是我们对面有玉荣堂的缘故。”
崔望能在边驿台无主的情况下将其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没有原因的。
崔寻雁心中有数了，她看向孙掌柜，语气温和：“孙掌柜，我需要你将现有的存货分类，品质上乘的重新包装，作为基础系列。我这边给你写上几个方子，你找可靠的匠人试着调配些新色号的胭脂和口脂，特别要是适合秋冬的暖色调，还有，铺面需要重新布置，柜台陈设都要更改，另外多置办几面铜镜，让客人能试用。”
孙掌柜被她这一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