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云绵糕天字一号房
许照瞧着林渡挂在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越发感觉毛骨悚然。
他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刚才还为严尚书的家事打抱不平,这一转头就点起来了花女?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公子,吃颗葡萄嘛。”
倚坐在林渡怀里的舞姬扭动着腰肢,葱白的指尖是一颗剥开的紫皮葡萄。
林渡没有拒绝,一把握住那舞姬举起来的雪白藕臂,半推半就地将那颗葡萄送入自己口中。
酸甜的汁水滴落在酒盏中,荡起一串涟漪。
冰冷的银面映照出那舞姬羞红的脸。
而另一旁的花女也不甘示弱,端着银杯,送到林渡面前,“公子,喝口清酒呀。”
沈知亭瞧着林渡这副来者不拒的模样,心想:同道中人呀。
对林渡的态度也亲近了起来。
“再来两壶仙人醉!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每样都来上一些。”
忽然沈知亭又想起来什么,对着旁边侍奉的人说:“将九酥姑娘也叫过来。”
林渡抬了抬手,将身旁那个花女推给沈知亭,问:“这九酥姑娘是?”
沈知亭吃了块干果,嘴里含糊说:“国......沈兄有所不知,东楼有高阁,春熙彩云招;西楼有亭筑,听花醉酥月。”
“这春熙彩云招说的就是栖春阁,听花醉酥月说的正是听花楼。”
“听起来这九酥姑娘是这里的头牌啊......”
林渡笑着说:“今日这听花楼里迎来送往的,估计这九酥姑娘也是忙得分身乏术吧?”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一身着浅茶色罗纱裙的貌美女子缓缓推门而来,笑盈盈道:“沈公子。”
沈知亭冲她招了招手说:“酥儿,快来!”
他向着林渡介绍道:“沈兄有所不知,这九酥姑娘是我引荐来这听花楼的。”
九酥坐在沈知亭身侧,音色娇软,“还是得多谢沈公子救命之恩!”
林渡笑着打趣道:“原来是英雄救美呀。”
众人围笑作一团。
就连剥着干果的许照也有些忍俊不禁。
不一会儿,美酒菜肴被端入雅间,声乐渐起。
杯盏碗碟碰撞,林渡对着许照说:“去!帮我去徐记买盒云绵糕。”
还未等许照开口问这徐记在哪,一织锦钱袋就被林渡扔了过来。
“啪啦!”一声,银钱碰撞在桌面上,猛地将许照看歌舞的思绪唤回。
许照瞧着林渡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忍气吞声:“是。”
原来不写文的时候,她窝在沙发里追剧,吃着零食,快乐似神仙。
可现在跟着林渡,这种日子也只能是想想了。
关上雅间门,许照望着长长的桐木游廊,鼻尖尽是粉黛花香。
深沉的夜幕下,几盏彩色灯笼随风摇曳,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晕。
这徐记不知道地方也就算了,可这听花楼的大门又在哪呢?
许照忘了说,自己不认识路呀。
她转头瞧着身后的雅间,现在回去问,肯定会被骂。
还是自己找一找算了。
许照也不急,慢悠悠顺着游廊走。
丝竹歌舞声绵绵不绝,就连游廊上挂着的月影纱,也随之乐声摇晃。
就在许照跨过廊桥时,一道低咳伴着淙淙流水声传进她的耳中。
白发配紫衣,腰间系玉衡。
那人抬头望着月色,肤白清隽,像是月桂树下的谪仙。
“你好......”
许照声音很轻,“请问公子,大门口在哪?”
那位公子闻声回头,峨眉远上山黛,鼻梁高挺,眼中是溶溶清月。
他微微笑了笑,朱唇轻启。
“直走,下了楼,右转便到了。”
许照愣了愣,良久才行礼说:“多谢公子。”
那人点了点头,压着低咳,转身朝着雅间方向走去。
许照看着那人进了门,摇摇头,心想:真是可惜了。
一路魂不守舍,许照脑子里尽是那张如玉般的脸。
她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小说中,竟还有这种貌美如谪仙般的男人。
而她自己还不知!
直到下了楼,许照已经忘了究竟是左转还是右转了。眼见越走人越少,灯光也逐渐稀薄。
就在许照打算原路返回时,却在游廊拐角处,见有人提着灯笼站在那儿。
不知与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许照有些好奇,猫着腰,缓缓向前贴近。
只听那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雅间内与林渡说话的那个妈妈。
“有公子愿意点你已经是好事了,你都这样了,不会还以为那书生会来接你吧......”
许照隐隐瞧见站在那个妈妈对面的女子穿着一件斗篷,鹅蛋般的小脸上微微垂着泪。
那女子声音哽咽:“邓郎他,他说好了会来接我的......”
“我不去!妈妈求求你了,我之前赚的银子都给你!”说着,那女子就要跪下给那妈妈磕头,却被那妈妈一手扶住。
“花月,你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啊,我能不心疼你吗?”
那妈妈恨铁不成钢道:“那邓晓就是个穷书生,他连赶考的钱都拿不出来!”
“你真是糊涂了呀……”
“不会的,邓郎他不会。他向来重诺,他都说好了,明日,明日他定会来迎我!”
那妈妈用手绢轻轻擦了擦那女子脸上的泪珠,“也罢,今夜你若是听我的话,这卖身契我便给了你!你自行去吧。”
“真的?!”
那女子急忙跪下给那妈妈磕头道:“妈妈大恩大德,花月永世难忘!”
“起来吧。”
那妈妈伸手扶了她一把。
就在那女子起身的时候,许照看见,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来一块!
正当她想继续往前看得更清楚些。
“啪嚓!”,一根干脆的竹条被许照一脚踩成了两半。
许照转身拔腿就跑!
那妈妈大喝道:“谁在那里!”
那妈妈想追过去看,却被那女子拉住胳膊,“许是只野猫,妈妈不必过于警惕。”
许照一路狂奔,推开雅间门的时候,就见林渡与沈知亭行着酒令,花女舞姬围坐一团。
林渡见她回来,抬抬眼皮问:“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呢,我要的云绵糕买了吗?”
许照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那妈妈笑呵呵地推门进来说:“公子要的东西,奴家已经给公子准备好了。”
“请公子随奴家来。”
林渡摸了摸怀里那舞姬的头发,那舞姬知趣地让开身,林渡站起来,对着一旁喝得两颊绯红的沈知亭说:“那正好,知亭,一起去!”
“哎!”
那妈妈急了,“公子!公子。”
她拉了一把林渡的衣袖,又匆忙放开手,躬身告罪说:“就只准备了公子一人的,实在是没多余的了。”
林渡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跟知亭共用一个就好。”
“啊——”
那妈妈眼底有些惊,“这怎么好……两人一块呢?!”
这时,许照上前一步道:“妈妈这是什么道理,我家哥哥和沈兄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怎么就不能一起了?”
我家哥哥?!
沈知亭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狎弄的目光不停地往两人身上贴。
“小公子!您可别闹了。这……这这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那妈妈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出人命?”
许照说:“那我更得去看看!”
许照本来还在想林渡来这听花楼的目的绝不单纯。
这严曲复死的蹊跷,而仅一溪之隔的听花楼,也可能知道些什么。
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妈妈这是做什么呢?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让客人看的道理?”
沈知亭故意拉了那妈妈一把,远远的将那妈妈和许照他们拉开距离。
“哎呦——”
“我的老天爷呀!”那妈妈心急欲焚,她也不敢对着沈知亭做什么,只好由着许照他们越走越远。
“你怎么知道天字一号房在这里?”
林渡狐疑地跟在许照身后,问道。
许照瞧着他明知故问的模样,指着几步之遥的天字一号房门牌号码牌,说:“瞧!云绵糕。”
林渡唇角微勾,“嘁”了一声:“幼稚!”
就在他们到达天字一号房时,有两个麻衣壮汉立在房间门口。
许照指着那两个壮汉